男子自称教育部官员 80余名考生"中招"被骗千万

　　“为少数民族服务,我就很高兴了。”42岁的中年男子步凡因涉嫌一起巨额诈骗案被逮捕收监,在接受办案检察官讯问时,他称自己受聘于国家民委下属的中华民族团结进步协会终身教育处处长,是不拿薪金的。

　　被捕前,步玉程是北京市一家民办科研机构的实际经营人,同时还是中华民族团结进步协会终身教育处处长、中国教育发展战略会终身教育工作委员会理事。

　　检察机关指控其涉嫌犯罪的事实显示:众多家长因为轻信了所谓“国家民委和教育部的领导能够以少数民族特招生的名义,帮助落榜生办理进京上大学享受本科生待遇”的传言,以致数千万元被骗。而如此蛊惑人心传言的始作俑者,正是那位有着“显耀”社会地位和身份的步玉程。

　　2010年12月20日,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下达刑事判决书,一审判决步玉程犯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百余名家长遇招生诈骗

　　2006年下半年,一则消息在当年的应届高考生家长中传开:一位自称是教育部司长、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下属的中华民族团结进步协会终身教育处处长的“领导”,能够以少数民族特招生的名义,帮助落榜生办妥进入北京工商大学、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并享受本科待遇的手续。其收费标准是:若进北京工商大学,每人需交6.5万元再加8000元学费,不够420分的加收1.5万元；若进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每人收9.3万元再加8000元学费,不够460分的加收1.5万元……

　　2006年11月,来自天津、河北、河南、陕西、湖北、湖南、辽宁以及北京等地的、向许诺者如数送上钱财的百余名家长,带着当年高考落榜的孩子,聚集在北京北郊的一家培训中心里,等候着入学好消息。在这群孩子里,有的放弃了考入其他院校的就读机会,有的放弃了出国机会,他们一心想进入北京这两所大学,算是自己在人生重要转折点一次不错的抉择。

　　但是,入学的消息迟迟不来。住在培训中心的家长和学生越来越焦躁,而多名牵线搭桥的中间人也经不起家长们催促而关闭手机、躲来躲去。

　　2007年新年过后,被家长一再催促的中间人找到了曾许下重诺的“领导”,这位“领导”振振有词地告诉家长,这批学生是国家给广西少数民族特招生的指标,入学没问题,成绩好的学生还可以由国家保送去国外读研究生。这番话让心存疑虑的家长不再怀疑。

　　2007年春节过后,家长们又带着孩子住进北京另一处地方等候消息。此后又是两个月毫无音信。家长们再也无法继续承受无望的守候,纷纷向多名中间人要求退钱。

　　而事实上,这些中间人已将绝大部分款项汇给“领导”。包括中间人都无从知晓的事实是,这位“领导”已经用到手的700余万元在北京置办了5处房产。

　　2007年11月,被折腾了整整1年的家长们联名向公安机关报案。

　　在此后的案件查办过程中,办案检察官向北京工商大学和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求证时,北京工商大学出具证明称,该校2005年度至2007年度没有计划外招生或以少数民族特招名义招生；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出具证明称,该校2006至2007年度从未招收过支援西部建设的民族特招生。

　　转账单引出幕后“领导”

　　“这起诈骗案的办案经历有些曲折。”据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办案检察官介绍,本案侦查案卷显示:案件查办之初,被骗家长及多名牵线中间人所提供的大部分涉罪证据都指向了广西的一名44岁女子慕温娜(化名),她在1年内以办理高考落榜生赴京上大学为名,通过中间人向每名学生家长收取十几万元甚至二十几万元的费用,至少骗取80余名各地学生家长供给上千万元巨款。

　　但是,办案检察官在提讯慕温娜的过程中,发现存在疑点:涉案的上千万元赃款去向不明；慕温娜文化程度不高、不善言辞。

　　难道这名农村妇女就是这起诈骗案中冒充教育部领导的主角?

　　办案检察官费尽气力终于在银行转款凭证上获得了重大突破:2006年3月28日至2007年4月1日,幕温娜向步玉程名下转款978.39万元。

　　步玉程给办案人员提供的说法是,他没有向慕温娜讲过能帮助落榜生办理进入北京两所大学,慕温娜交给他的巨额款项是经双方商讨筹办一所商学院所需要的钱,是依据合同收取的佣金。

　　办案检察官经过仔细辨析,发现步玉程提供的那份投资兴建东盟商学院的委托合同,是伪造的。

　　“看到这份合同,慕温娜号啕痛哭。”办案检察官告诉《法制日报》记者,慕温娜此前一直对步玉程抱有幻想,她没想到步玉程竟以此要她代为顶罪。

　　“耀眼”头衔成诈骗工具

　　办案检察官告诉记者,当慕温娜作为证人出现在法庭上时,她清清楚楚地讲明与步玉程交往的详细过程,她的证言与其他多名证人的证言以及相关书证相互印证,揭露了步玉程的谎言。

　　步玉程就是那名自称是教育部司长、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下属的中华民族团结进步协会终身教育处处长的人。

　　步玉程还有一个在公开场合使用的别名——步凡,他是如何让众多家长拱手奉上近千万元的巨资呢?《法制日报》记者了解到,其中缘由在于,步玉程“巧妙”运用了他的身份。

　　据了解,曾经有一位受骗家长打电话质疑步玉程身份的真伪,步玉程毫不犹豫地回答:在网上搜索他的名字就知道详细情况了。

　　记者从网上查到一则关于“步玉程”的信息为:高等教育出版社在2007年9月出版的《计算机速录技术》一书,作者分别为步玉程、王平安。

　　网页上有关步玉程的一条新闻报道,出现在中国高职高专就业招聘网上。该网在2008年11月25日对“全国大学生就业指导及构建就业体系高级研讨会”的报道中称,“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终身教育工作委员会常务理事、终身教育网董事长步玉程先生到会并做了重要讲话”。该网在会议参加者合影照片上配文介绍步玉程时,改称“教育部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终身教育工作委员会常务理事、终身教育网董事长”。

　　另外,在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网页于2010年9月17日公布的“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终身教育工作委员会第一届理事名单”上,记者看到“步玉程”的名字出现在常务理事之列,名字后面写有“中华民族团结进步协会终身教育处处长”字样。

　　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办理此案的检察官告诉《法制日报》记者,他们在查办此案时掌握了如下事实:

　　据中华民族团结进步协会向办案人员证实:该协会曾允许步玉程使用“终身教育处处长”兼职职务,未发聘书,作为开展民族团结助学活动的专用身份,步玉程若从事其他活动,全部与该协会无关。

　　毫无疑问的是,民族团结助学活动绝非所谓让高考落榜生交钱享受本科待遇,并在毕业时发给经国家统招后颁发的毕业证书。

　　案意

　　高考招生诈骗年年有,但顶着如此耀眼“光环”的诈骗者少见；“病急乱投医”的家长年年有,但受骗者如此之众、受骗金额如此之巨的也少见。

　　关于高考招生诈骗的内容,从警方提醒到打击行动,每年都会有,而诈骗案件每年也层出不穷。一直以来,社会上老生常谈的是,除了加大打击诈骗的力度外,家长也应有所反省,摈弃侥幸心理。但从此案来看,在行骗者如此真实的头衔之下,让落榜考生的家长不为所动,似乎有些难。遏制高考招生诈骗,除了目前所推行的“阳光”招录,或许更应该将各种招生指标、优惠政策的操作也公之于众,不给任何“有心人”留下可操作的空间。(宋伟本报记者杜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