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掌握着经费的支出权力,外出办事无节制地消费,拿了票据就让单位报销,无人监督、无人调查,自己总认为谁也不会知道,少花多报装入自己腰包。其结果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怎么能不导致人生的悲剧呢?”曾任禹州市地税局副局长的赵超说,面对高墙电网,身着灰色囚服,品尝着自己亲手酿造的苦果。回想起自己昔日的生活,其与现在的反差让他痛不欲生。“真有生不如死、度日如年的感觉。”他说。
没有一片绿叶,没有一丝花香。北方的冬天就是这样萧瑟,监狱大院里更是如此。
不过,坐在省豫中监狱的心理咨询室内,一股暖意从我的心中慢慢升起,环境洁净、优美,更难得的是还有几盆绿色植物让人赏心悦目。1月18日,就在这里,我采访了赵超。他因犯贪污、受贿罪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0年。
“我真是得不偿失呀”
大凡剃了头,穿上囚服,就是被贴上了“罪犯”这张标签,千人一张脸,不管你过去职位有多高,沦落到如此的境地,已经没有任何风度可言。因为天冷的原因,赵超穿得很厚,有些臃肿。他囚服上衣的口袋上别着一支钢笔,这点看起来与众不同。
“唉——我真是得不偿失呀!”刚一落座,赵超就发出如此的感叹。他摇着头,嘴里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你已经45岁了,不过看起来挺年轻的。”“老了,老了,头发都白了。”赵超脱掉帽子,指着自己的头说。他显然是刚理过发的,白色的头发茬很明显。
“我好像是做了一场梦,现在才算是从梦中醒过来。”赵超说,一直以来,他都是顺风顺水,没想到会成为阶下囚。
“我1982年高中毕业后,适逢税务系统招工,我以第三名的成绩被录用。后来,我通过参加国家自学考试,取得大专文凭,如愿以偿地由工人被正式聘为一名税务干部。”他笑了,“当时我的同龄人很羡慕我,中学毕业可以找到那么好的工作,我的家人也以我为荣。”
“刚入狱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囚服的颜色、面料和税务部门工作服的颜色与面料几乎是一样的。可是,工作服穿在身上有一种荣誉感,因为你是执法者;而囚服加身却让人感到窒息,你是被专政的对象,强烈的罪恶感和羞耻感吞噬着我的心。”赵超说,想当年,自己的不懈努力,再加上组织上的培养教育,他进步很快,年纪轻轻就先后被提拔为局办公室主任、纪检书记、副局长。“此时的我,可谓是风华正茂、春风得意,无形中有一种优越感。”
从2001年任副局长至案发,赵超在副局长的岗位上一干就是10年。“在这期间,我曾因自己是局里最年轻的领导成员而豪情万丈,决心在工作上干一番事业,为自己的前途努力一把。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我看到年龄比自己小、资格没自己老的同志一个个被提拔重用,而自己仍原地不动,心理上就失去了平
衡,刚被提拔时的春风得意荡然无存,代之而来的是落魄和失意。刚参加工作时的那种激情,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失。”赵超说,此时的他便有意无意地逐步放松了对政治思想的改造和法律知识的学习,淡化了党纪法规对自己的约束,选择了一条贪图享受的道路,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中放纵自己。
“真的是纸里包不住火”
职务犯罪离不开“权”和“钱”二字,赵超的犯罪也不例外。
他的一审刑事判决书上显示:赵超在担任禹州市地税局副局长期间,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先后收受他人贿赂22.4万元,其行为已构成受贿罪。同时,在担任禹州市地税局副局长期间,他利用职务上的便利,先后三次侵吞、骗取公款29.5万元,其行为又构成贪污罪。
“你在哪里看到的判决书?”他不解地问我。
“网上。现在所有的判决书都上网了。”
“唉,真的是纸里包不住火呀。你是我入狱后见到的第一个记者,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还真有点紧张。”赵超苦笑了,他搓着手说。
“和判决书上说的一样,我是在任副局长的时候出的事情。在任副局长期间,我分管税政、稽查、人事、办公室工作,自己掌握有一定的执法权、人事权和经费支出权力,一些企业和下属单位千方百计地讨好自己,我意志又很薄弱,经不起金钱和各种利益的诱惑,遂走上了以权谋私的犯罪道路。”赵超说,一是一些企业为了在税收减免上得到照顾,总是想方设法和他拉关系、交朋友,从开始的吃吃喝喝到最后的金钱交易,一步一步走向了犯罪的深渊。在分管税政、稽查工作的3年多时间内,他先后收受企事业单位和开发商好处费10多万元。
二是以解决机关办公经费不足为由,协调企业赞助经费25万元,除一部分正常支出外,将剩余的10万元一直存在自己的名下,据为己有。
三是利用逢年过节,收受下属单位礼金10余万元。私欲的膨胀让他在犯罪的道路上越陷越深、越走越远。“我锒铛入狱后,来监狱看我的只有我的亲人,昔日的那些所谓的朋友一个都没有出现过。人走茶凉,想当初,他们看中的不过是我手中的权力,一旦我失去了利用价值,他们就和我彻底划清了界限。”
“我的父母年迈多病,一双儿女正在读书,每年都需要一笔不小的开支,家庭重担全落在爱人一人肩上,这给家庭造成了沉重的经济负担。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失去自由……”说到这里,赵超的眼睛湿润了。“父母的床前,正需要儿子尽孝;妻子面对工作和生活上的巨大压力正需要丈夫分担;儿女尚未自立,正需要父亲付出,而我却远离了他们。对因自己的犯罪使他们受到不应有的伤害,给他们带来的无法想象的痛苦,我感到万分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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