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收啊!”
68岁的黄大爷长叹一声,这位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4师71团团场的老职工,用自己满是老茧、粗糙干裂的手,轻轻擦去眼角流下的泪水。
黄大爷告诉《法制日报》记者,他种了一辈子地,从来没遭遇过眼前这种事——一个名为“硕丰”的种子公司,昧良心出售假种子、伪劣种子,造成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4师6324亩土地作物绝收,8个连队的101家农户、242人蒙受损失,直接经济损失高达400余万元。
这起坑农害农案件引起了公安部高度重视,公安部领导作出专门批示。
2月24日,《法制日报》记者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4师公安局经侦支队了解到这起坑农害农、制售伪劣种子的案件的详细案情。
甜菜大面积减产绝收
新疆伊犁州是新疆最大的甜菜种植基地,甜菜是伊犁河谷发展地方工业主要的原料之一,也是当地农民增收的重要产业。
2010年4月,一些兵团农户发觉甜菜种子有些不大对劲,因为在甜菜发芽育苗后与以往情况不一样,有的叶子形状不同,有的茎干颜色、粗细不一样,农户们非常奇怪,急忙请专家分析想办法,但尝试多种挽救办法却没有多大好转。结果,兵团农4师71团的101户农户的甜菜减产或绝收。而这些种子都与硕丰种业有限公司有关。
新疆硕丰种业有限公司是石河子一家规模不小的种业公司,该公司法人是刘力宏,他的姐姐刘红艳一直在帮忙经营打理公司业务。2010年春天,刘红艳在一个叫左贺的人牵线下,与71团种子站签订了5吨甜菜种子合同,农户们的种子都是从团种子站购买的。
如此大面积减产和绝收,是否存在假种子的问题呢?2010年12月17日,农4师党委政法委专门召集师公安局、71团领导开会,经研究决定成立专案组,将甜菜种子案交由农4师公安局经济犯罪侦查支队办理。
追查伪劣甜菜种子来源
农4师经侦支队分析案情后将民警分成三组:一组携带着农户提供的种子和外包装袋去甘肃酒泉调查相关甜菜种子的品种及销售来源；一组去乌鲁木齐市一甜菜种子代理处调查；一组赶赴石河子。
在石河子公安局经侦支队的配合下,警方来到硕丰种业有限公司,经公司法人刘力宏和其姐姐刘红艳证实,农4师71团农户的甜菜种子就是由该公司售出的。
于是,经侦支队民警与刘红艳进行了如下对话:
“你这些种子是从哪里进来的?”
“是韩舒和黄达拿来的。”
“韩舒和黄达是什么人?”
“韩舒是新源县糖厂材料主任,黄达是新源县十月公社的农民,这些种子是他们拿来在我这里加工的。”刘红艳有些不耐烦。
随即,刘红艳被依法传唤至公安机关,据刘红艳说,还有剩余的5吨甜菜种子放置在石河子大学附近的一处民宅里。民警们迅速找到刘红艳所说的那处民宅,看到那些剩余的甜菜种子,30公斤一袋,没有外包装,盖着帆布。经鉴定,这与职工们购买的伪劣甜菜种子是同一批货。民警们租来一辆5吨货车,连夜将伪劣种子拉回了农4师公安局。
掌握了确凿证据后,警方对刘红艳进行了突审,据她交代,她总共拉来伪劣种子35吨,实际卖掉20吨,因为种子出芽率低,就被低价卖到阿克苏、奎屯、霍城县清水河等地。
经侦支队长苏克勤向《法制日报》记者介绍说,“甜菜种子的包装袋是从内地发来的。因为种子不出苗或是出苗不正常,很多农户都找上门来。刘红艳担心被人发现种子来路不正,就将外包装袋子烧掉,总共烧了1600个袋子,因为他们在锅炉里烧,火势太旺,担心锅炉爆炸,还有剩余的600个袋子放在亲戚家保管。经侦支队起获了被转移的600个袋子。经比对,这些包装袋与71团农户购买甜菜种子的外包装袋一模一样。”
涉案证据显示,自2008年3月起,刘红艳等人用购置的伪劣种子假冒“KWS9103”甜菜种子10余吨,装入由黄达提供的“KWS9103”假冒甜菜专用包装袋后外销。
非法牟利毁掉6千亩收成
犯罪嫌疑人刘红艳被带到农4师公安局后,对于韩舒和黄达两人的去向闭口不谈。
不久,经侦支队民警先后将黄达和韩舒抓获。
据黄达交代,他曾在酒泉等地以17元的价格收购了9吨假种子,然后冒充“KWS9103”甜菜种子,拉到硕丰种业有限公司进行销售。韩舒则交代说,他曾在甘肃省高台县两个村子里以12元的价格收购了21吨各种各样的种子。
“他收来的都是陈年种子,老百姓种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不对了,结果到收获的时候,发现甜菜地里居然长出各种各样的植物来,有菠菜、芹菜、香菜、胡萝卜,还有体积非常大的、用来做猪饲料的甜菜。”苏克勤说。
发现种子有问题,农户们请来的农业技术专家又是怎么鉴定的呢?
所谓请农业技术专家对甜菜种子进行鉴定,竟是刘力宏导演的一个骗局:刘力宏扮作驾驶员,把农业技术员接来,其事先已经买通这位技术人员。面对农户们的质疑,技术员昧着良心说什么要么是化肥没跟上,要么是病虫害,等到丰收时就好了等等,把人们糊弄过去。
随着多名涉案人员的先后落网,经侦队民警弄清了事件的全部真相,其中的非法利益链条也呈现出来:成本仅几元的陈年的混杂种子,被十多元的价格收购后运至硕丰种业有限公司,然后以每公斤50元的价格卖给了左贺,刘红艳从中赚取10元,但在发票上显示是60元。左贺以100元的价格卖给了71团种子站,并与其中一名工作人员瓜分了非法获利的12万元,共计4.8吨。
据介绍,这起案件系今年新疆兵团公安已侦破涉及农户最多、亩数最多,案值最大的案件,是自2010年底以来开展“亮剑行动”的农资打假第一案。
1月18日,4名犯罪嫌疑人已被农4师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日前被移送起诉。犯罪嫌疑人刘力宏逃匿,已被警方上网通缉。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案外人语
“制售假种子、农药、化肥犯罪坑农害农、危害极大,不能简单以案值大小来衡量。”公安部副部长刘金国在今年1月7日部署全国公安机关重点打击制售假种子、假农药、假化肥犯罪电视电话会议上说,“各地公安机关要对这类农民最痛恨、反映最强烈的违法犯罪形成高压严打态势,最大限度地维护好农民群众的切身利益。让群众切实感受到公安机关的坚定决心,看到打击行动实实在在的效果。”
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4师公安局破获的这起伪劣假种子案,以实际战果昭示着公安机关坚决维护农工利益、打击犯罪的强大力量和决心。记者 吴亚东 本报通讯员 杨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