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解案
资溪“3·8”重大恶性抢劫杀人案的两名犯罪嫌疑人刘某甲和他千里相约来的网友“杰克”都是涉世不深的青年,他们怎会走向一条抢劫、杀人的不归之路?面对一个个无辜的生命,他们怎么能痛下杀手?面对警方的讯问时,他们又为何如此冷漠?
观念缺失使他的行为底线远低于道德法律
年仅22岁的刘某甲为了钱财(而且他当时并不知道谢某家有没有钱、有多少钱),竟残害两个陌生人。他的理由只是“她挡了我的财路,所以要杀她”,由此可见他对生命的漠视。
刘某甲的父母在外做生意多年,他从小由爷爷奶奶照料。爷爷奶奶因为其年龄、理念和隔代的亲昵,往往只养不教,还极易宠溺。而他们父子、母子间又疏于沟通,所以刘某甲从小就生活在这样一个暖衣饱食、精神食粮却极其缺乏的环境中。这样的孩子如果再不善于和伙伴交流会更加孤独,进入虚拟的网络世界寻找慰藉和成就感就顺理成章了。
刘某甲缺少了父母的唠叨,又因早早退学而没有了老师的教诲,这样的环境致使刘某甲观念的缺失。观念在关键时刻会左右人行为的发生,而刘某甲却没能形成制约自己残暴行为的善念。
爱的缺失造就了 “冷血青年”
刘某甲在被害人谢某拒不“配合”后,气急败坏,在谢某身上连捅数刀;发现了床上熟睡的初中生刘某乙后,又残忍地将其杀死。在回答警察的讯问时,他说:“反正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在杀死谢某后他不但不后悔和害怕,竟因担心一个熟睡的初中生醒后报警而又将其杀害,其冷漠和大胆远远超出了他的年龄和阅历。他为何如此“冷血”?
一个人经常得不到爱,就不会爱别人,这是心理学里讲的“黄金法则”。而爱这种高尚的情操对于人来说不单单是供其吃饱、穿暖,更多的是一份来自周围人尤其是亲人的理解、支持、关心、欣赏和认同。刘某从小生活在爷爷奶奶那种宽松的环境中,而且极易养成一些不好的习惯。初中辍学后,父母怕他学坏,将他带在了身边。但父母的管教方式过于简单粗暴,稍有不对只会拳脚相加,甚至威胁过要用刀杀他。刘某甲由于已经适应了爷爷奶奶带有溺爱的宽松,而很难忍受父母简单粗暴式的严厉。这种严厉,在刘某甲看来就是一种残暴的“折磨”。长此以往,他的亲情逐渐淡漠了。
刘某甲也曾满怀梦想,而当刘某甲向父母提出要钱开店时,他的父母却一口拒绝了,并因此将他扫地出门,并说出 “你以后是死是活,不再关我的事”。刘某甲的父亲之所以拒绝,原因肯定是“不信任”,甚至我们能想到父子争吵时,父亲会说出什么话来刺激他。刘某甲面对父母的粗暴、不理解、不支持、不信任甚至是“冷言讥讽”,怎么会体会到其他孩子所拥有的来自家庭的温暖和爱?又怎么能来爱别人?他内心充满怨恨、不服气,他想尽快搞到大钱来向父母证明自己。所以,他会说出“她挡我财路,我就要杀她”的话。在他眼里,一个个生命只不过是自己发财的路障。
10年网游中的“血腥”和“虚拟成就感”让他的人格扭曲
案发时,刘某甲仅22岁,也就是说他差不多12岁的时候就开始沉溺于网游的虚拟世界。而像“传奇”一样,很多网游都是“角色扮演”。以“传奇”为例,玩家可以扮演很多角色,来找其他玩家扮演的角色不分地点地打杀,只要能把对方杀死,对方的装备即可据为己有。“传奇”正是凭借游戏角色的背后都代表一个玩家——真实的“人”而风靡一时。后来,“传奇”还推出了“虚拟区域”,由有经验的玩家像“大哥”一样带着其他“小弟”玩家争夺地盘,在自己的地盘可以享受各种特权。
长达10年的时间沉寂在这种虚拟的世界中,会对一个人的人格造成极大的扭曲。刘某甲在开店的梦想破灭后,会想到一条像网游中抢“装备”一样的“发财”路。他在实施抢劫遇到抵抗后,竟像网游中那样不惜杀死对方来获取钱财。同时,网游的虚拟成就感和他在现实世界的困顿也形成了强大的反差,这种反差让他变得更加不择手段。
厄运,并非不可避免
此外,从被害人谢某的角度来看,她本来有两次可以逃脱这次厄运,但遗憾的是都没能避免。第一,深夜零时,她为何不关上防盗门?即使是因为丈夫没带钥匙,但在不确定丈夫何时回来的情况下虚掩防盗门,也是过于大意。
第二,面对歹徒抢劫时,她过于刚烈。像很多被害人一样,她完全可以采取更为明智的方式,比如先给他们点钱,稳住他们;或者慢慢地劝导他们……总之,自己的生命是第一位的,而且是不可挽回的。
权宜之计不是纵容犯罪,而是用更加灵活的方式与歹徒斗智斗勇,达到在暴戾的歹徒面前保护自己的目的。
(张若龙 本文在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犯罪心理及测试方向研究生导师组组长李玫瑾教授指导下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