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资源保护暂行办法》规定,在未经开发的旅游资源或区域开展探险等非营利活动,应提前向所在地旅游行政管理部门报告备案。然而事实表明,大多数自发组织的探险活动并不会进行备案,一旦发生事故也不会因不备案而受到惩罚。政府管理的脱节、相应惩戒措施的缺位使得户外探险事故缺乏预防,事后救援耗费大量资源。
新闻背景——
为应对近来频发的“驴友”被困事件,缩短急救半径,5月19日上午,北京市红十字会999急救中心与北京市怀柔区的一家医院共建联盟,建立怀柔急救分中心。
近年来,“驴友”自发的探险活动屡屡发生险情。最近的两次“驴友”被困事件发生在清明假期:
4月3日,北京房山周口店猫耳山39名“驴友”遇险,4日下午,17名在北京门头沟西龙门山涧野山上登山的游客因迷路而向警方求救。救援中,公安、消防出动大量人力物力,猫耳山救援甚至动用了直升机。
自去年复旦探险学生被困致一名救援民警坠崖身亡后,私人探险遇险耗费大量公共资源救援引发热议:公共资源是否成了私人探险的后勤部?“驴友”是否该为其自己的过失买单?争议的背后,是探险领域相关配套措施的缺失。
随着夏天的到来,旅游探险开始逐渐升温,而日益流行的“驴友”自发组织出游已经成为一个亟待“立规矩”的旅游方式。
“驴友”组织 谁来规范?
我国的户外探险起步较晚,目前户外探险主要通过俱乐部、探险协会甚至网上论坛发起组织,这些组织形式均没有对探险者进行专业培训、资质认证和管理的资格,对参与探险成员的专业水平难以保证。
关于探险组织机构的规范,中国登山协会曾出台《登山户外运动俱乐部及相关从业机构资质认证标准》,各登山户外运动俱乐部及相关从业机构需要进行资质认证,须经当地体育行政主管部门批准,并在当地民政部门或工商部门注册登记。
然而,由于各种规模的探险俱乐部及相关机构层出不穷,加之该规范层级的问题,根本起不到有效的规范作用。
例如,此前猫耳山探险活动的学生,便是由学生社团发起组织,参与者甚至缺乏基本的野外生存及救援知识。在探险活动开展较早的国家,有发展成熟的行业协会,负责探险组织、探险人员的资质管理,同时也承担一定的救援任务。
随着户外探险逐渐走进百姓生活,成立由政府监管指导的行业组织,健全行业组织规范,成为迫切需要。
探险猎奇 有无禁区?
既称“探险”则自然非“险”不去,这也似乎成了“驴友”们探险的基本出发点,而那些引人入胜的探险事故也多发在未开发甚至政府明示的危险区域。探险有无禁区?是否需要履行相关手续?
2007年颁布施行的《旅游资源保护暂行办法》中规定,在未经开发的旅游资源或区域开展科学研究、体育运动、探险等非营利活动,应提前向所在地旅游行政管理部门报告备案,包括活动目的、人数、停留天数、相应联系方式及预采取的旅游资源保护措施等内容。
然而事实表明,大多数自发组织的探险活动并不会进行备案,一旦发生危险也不会因不备案而受到惩罚。相关管理部门只能在危险区域设置禁入或警示标示进行劝阻,而标示却往往激发了“驴友”们“越禁越闯”的猎奇求险心理,甚至有些地区出现了警示标示或救援设施被破坏的情况。
政府管理的脱节、相应惩戒措施的缺位也使得户外探险事故缺乏预防,事后救援耗费大量资源。
救助花费 谁来买单?
在猫耳山救援活动中,警方出动300多名警力,两架警用直升机,已经相当于国际惯例中的红色险情应对措施,属于顶级救援级别,有网友估计此次救援花费要几十万元。与此相对应的是,如果“驴友”事先掌握一点探险知识,这些险情本可避免;而且,部分“驴友”的确是在较轻的险情下被困并报警。有人因此表示,因个人过失付出如此代价,不应由纳税人买单,应该让被救人支付相应的救援费用或对他们进行惩戒。还有人举出国外的例子,如在美国,进入非公共区域的私人探险活动,动用相应的救援设备或人员,被救者必须支付一定的费用。
但也有人认为,在现阶段我国公共救援、保险体系未完善的情况下,在公民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时,政府进行公共救援仍是义不容辞的。毕竟,个人付费“购买”政府救援服务的制度,在我国缺乏体制基础甚至群众心理基础。
从国外来看,户外探险发展较为成熟的国家,其公共救援体系是由行业协会、保险公司、志愿者及政府共同建立和承担的。如美国自1950年便成立了救援协会,各州的救援协会均设有多个救援中心,救援中心的志愿者参加培训和救援工作时,其本职工作待遇不因救援活动而影响,救援工作所需的医疗设施、救援狗、飞机等物资由医院、警方、军队等提供。
另外,保险制度也是分摊事故成本的有效措施之一。目前,与旅游有关的人身保险包括旅游意外险和旅游救援险两种,前者保障范围主要是意外事故、伤残、意外医疗以及急性病保障,后者一般与国际救援组织合作,保障内容重点在于救援、就医及善后处理等。但这两类险种把攀岩、探险等危险项目均列为需要事先告知的项目,保险公司将根据情况决定是否承保。
现实情况是,相对较高的风险和较少的投保人数,导致保险公司很少承保这类险种。
健全救援体系是丰富救援手段、降低公共成本的有效途径之一。世界上许多国家都有由民间资金支持或由政府和民间资金共同支持的专业救援队伍。我国目前的公共救援体系除以公安、消防、军队为主体的政府救援力量,还包括专业系统救援力量及民间救援力量。
专业救援力量主要以行业划分,如大型企业中应对化学危机的危险化学品处置救援中心、矿山企业中应对矿难的矿山救护队、应对森林火情的森林武警等;民间救援力量,主要是由个人自发组织、社会资金支持的救援力量,在公共救援中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
2010年,北京市红十字蓝天救援队正式成为国内首家在民政部门注册登记的民间救援队,其性质为民办非企业单位。但民间救援力量缺乏制度保障、资金来源的问题也限制着机构的发展。随着公共应急与救援的不断专业化,以行业组织、民间力量为主体的救援力量将有更大的发展空间,需要在制度、资金上得到更多支持和保障。
从未来的发展看,政府在探险相关活动中应在法律规制、机构设置、行业管理、企业监管、培训、医疗、救援、保险、通讯上加大制度支持和监督指导,建立一个完整的探险旅游管理系统。
比如建立由政府监管的行业协会,要求探险者必须经过相应培训,落实组织机构的资质认证及探险活动的备案制度,必要时可设立保证金制度,建立专业的探险旅游风险评估播报体系,开发专门的探险保险险种,组建救援体系的区域联盟等。(孙铭溪 作者单位:北京市朝阳区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