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公安厅近日公布的一项数据显示,仅去年,湖南省就破获涉枪涉毒案32起71人,缴获枪支51支。
而云南省公安厅副厅长孙大虹也曾公开表示,武装贩毒已经越来越突出,已经从2005年的21起上升到2006年的43起。在云南,几年内为禁毒牺牲的民警达43人,受伤300多人。“贩毒分子都带有武器,一旦发现执法人员,他们就公然武装对抗”。
《法制日报》记者了解到,近年来,在高额利润的驱使下,毒枭们不仅不断翻新贩毒手段,而且变得更加凶残——武装贩毒、暴力抗法成为贩毒分子常用的手段。据了解,经过长达3年的缜密侦查,广西壮族自治区南宁市公安局禁毒支队捣毁了一个涉黑武装贩毒团伙。《法制日报》记者为此赶赴南宁,采访了参与侦破此案的缉毒民警。
“他的手就扣在扳机上”
和毒枭白晓第一次交手时,“80后”的柯伟到南宁市公安局禁毒支队工作还不满两个月。
2009年5月,柯伟刚调到禁毒支队不久,就面临着一次大行动——警方收到线索,有一伙越南女毒枭已在南宁市建立了贩毒据点,并与下线白晓、阿成等多人约定,于6月2日要进行一笔5块(贩毒者暗语,一块为350克——记者注)毒品的交易。
柯伟很快就见识了白晓的狡猾。交易当天,上线女毒枭柳氏禁和与白晓分别呆在各自住的宾馆内,电话遥控双方马仔在距离很远的另一家高级饭店内交接。
南宁市禁毒支队布置的3路抓捕人马同时收网,将在宾馆内的柳氏禁和与白晓、双方马仔同时抓获。然而,让柯伟和他的同事没有想到的是,双方马仔并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是由上线告知下线毒品的藏匿地点,待确认收到后再付款。
如此狡猾的设计,最终让毒贩逃过一劫——由于毒品被转移,检察机关认定证据不足,决定不予起诉,柳氏禁和与白晓等人获释。
白晓获释后并未悬崖勒马,在此后一年多时间内仍频繁活动。警方得到消息,白晓与潜伏在南宁市的另一名贩毒头目黄朝(化名)开始合作。白晓、黄朝两人原系邻乡,且白晓以黄朝为师。
侦查一年之后,警方再次获得一条重要线索——黄朝和白晓约定,在2010年9月11日与越南毒枭“崇左香”交易一笔多达50块海洛因的大单。警方为此布下天罗地网,只等将两名头目一举擒获。
然而,事情发生了些许变化。由于黄朝、白晓给“崇左香”汇去的定金不够,“崇左香”只带了20块毒品前来交易。黄朝在与“崇左香”会面后,决定独吞这20块毒品,并让“崇左香”不要告知白晓。
11日上午,见黄朝与“崇左香”交易完成,南宁市禁毒支队支队长林郎一声令下,数十名禁毒民警冲向交易点。
柯伟和一名同事径直冲向了黄朝,就在接近黄朝身体时,黄朝右手迅速伸入口袋。柯伟立马意识到,黄朝身上有枪。
说时迟,那时快,柯伟立即用双手控制住黄朝右手,在同事的协助下将黄朝制服。这时,柯伟发现,黄朝的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只等开枪。
一把手枪、6发子弹、29块毒品、110万元毒资,这是警方缴获的物品。唯一留下的遗憾是,白晓侥幸再次逃脱。
买枪报复缉毒民警
白晓对南宁警方的仇恨,从2009年被抓那次就开始累积。柯伟回忆说,白晓被释放后,到禁毒支队领取被扣的车辆,他当时狠狠地撂下了一句话:“车和钱你们要敢不还,那你们这个支队就没了。”
2009年6月到2010年8月期间,白晓的多名合作者及马仔都被警方抓获,这些都一遍遍地刺激着白晓。据警方得到的消息,白晓曾多次找到曾经的狱友,问:“你们知道哪里有枪卖,这辈子不干掉南宁禁毒支队那几个公安,我誓不为人。”
黄朝落网后,白晓一面将“买枪报复”的计划推向实践,一面意识到南宁市区已不是久留之地。
而在南宁市禁毒支队,自从抓获了“阿成”、黄朝等与白晓有关的重量级毒贩后,也抓紧了对白晓的侦查。警方对白晓可能落脚的地点一一布控,而布控侦查的结果显示,白晓已将据点缩回了老家宾阳县,而且白晓的家人都在贩毒。
2011年4月4日,南宁市发生一起枪击事件。事后警方查证得知,枪击事件是由白晓指挥的。原来,自2010年8月同伙“阿成”落网后,白晓就推测出“告密者”,于是指使两名马仔密谋干掉此人。4月4日当天,两名马仔持枪跟踪此人车辆,看见车辆后座位置上的人形似“告密者”后,便开枪射击,造成一名无辜群众颈部中弹受伤,因抢救及时才保住性命。
抓捕白晓已迫在眉睫。为此,支队长林郎制定了多个收网打击方案,只等机会来临。2011年6月3日,警方获得消息:白晓向上线“大姐”传话,说前几天送来的那批毒品有5块质量不好,要求退货,并要求再送一批货。
白晓凡作案都仿照“老师”黄朝,事先做好计划,勘察地形地貌,分析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据熟悉白晓者交代,白晓每次运送毒品都有车在前面探路,什么时间出发、走哪条路都由其临时遥控指挥。
在得到这条线索后,林郎兴奋得连连自语:好机会。因为白晓平时不到交易现场,收集其贩毒证据不易,而如果想退换货,白晓很有可能会在现场出现。
6月9日下午,警方判断现场情况后认为,“大姐”的马仔正在白晓家验货,以证实毒品的确存在质量问题。于是警方果断收网,将白晓、白晓的弟弟及“大姐”的马仔梁某一举抓获,缴获各种合成毒品10公斤、加工毒品工具一套及海洛因近6公斤。
除此之外,警方还在白晓的房间内查获了一把美式军用手枪及16发子弹。
买毒品送枪支手榴弹
柯伟告诉《法制日报》记者,以前,武装贩毒现象多出现在云南,但近年来在广西也频频发生。而让警方感到棘手的是,如今国内的毒贩在向越南毒枭进货时,只要购买毒品的数量较大,越南供货商就会主动赠送枪支弹药,并建议国内毒贩在交易时带上枪支、手雷等武器。
“一是防止黑吃黑,其次是对抗抓捕,即便不用于以上两处,毒贩在被抓捕时用炸药毁掉毒品也是一种选择。”柯伟说,这是一些武装贩毒者在被抓后交代的武装贩毒理由。
“对于贩毒分子,尤其是一些大宗的、大要案的贩毒分子,刑法明确规定:贩运毒品、贩卖毒品、走私贩卖毒品50克以上的,处以15年以上有期徒刑直至死刑。贩毒分子知道自己的罪行有多大,所以在贩运几百克以上的毒品时,贩毒分子几乎都携带枪支或者是其他刀具武装护毒。”天津市公安局禁毒总队总队长丁国兴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正因为武装贩毒增多,缉毒警察存在两高,一是抓人的频率高；二是用枪的频率高。
“每次抓捕这些贩毒分子时,民警都要带上枪,要跟贩毒分子做殊死搏斗,是你死我活的搏斗。”丁国兴说。
《法制日报》记者从各地缉毒部门了解到,目前,武装贩毒已出现向黑社会性质团伙演变的趋势,须及时而严厉地打击。但要做到进行有效打击,除缉毒基本对策外,还需有一些特殊举措。对此,公安部禁毒局有关人士专门撰文提出对策:加强调研；开展军事训练；实行各警种协同作战制度,密切国际合作。
(文中所涉民警均为化名)
结束语
跨国贩毒、以贩养吸、新型毒品层出不穷、青少年吸毒人数递增、武装贩毒愈演愈烈——7月6日起,本版开辟专栏,对近年来出现的毒品犯罪新趋势进行逐一梳理,今日刊发的武装贩毒内情披露为系列报道中的最后一篇。分析近年来毒品犯罪的新趋势,不难发现,要压缩毒品犯罪空间,需严控买方、卖方两大关口,既要继续以高压态势对制贩毒品行为进行打击,又要加大禁毒宣传力度,以应对毒品犯罪。
□关注毒品犯罪新趋势
本报记者范传贵莫小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