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5日,郑州38.9℃。烈日下,一群群皮肤黝黑的大人和孩子,装载着一车车西瓜,奔波于城市的大街小巷间。
深夜,桥下、灯箱下、屋檐下,他们沉沉睡去。
在这个夜晚,作为这个城市的主人,你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来郑州卖瓜,郭师傅每斤瓜能多挣一毛钱,他说如果地里的瓜足够大且均匀,可以批发给商贩;否则,他可能还得来,带着两个女儿。
7月25日晚10时许,郑州市洛河路前进路交叉口向东50米。卖瓜人郭师傅,正按顾客的要求“挑个好瓜”,新来的顾客转身就到瓜车上去了。
“车上车下都一样。”郭师傅笑着站起身,用手扶住了车,但翻动瓜的声音,还是将车上睡在西瓜旁的两个女孩儿惊醒了。
大点儿的是冰倩,12岁;小的是俏倩,10岁。她们跟着父亲在附近卖瓜,已经4天了。
此前3天,按照父亲的要求,冰倩搂着俏倩挤在驾驶室后座。郭师傅把车门关严实,车窗也只开个小缝。他自己坐在驾驶座上眯一会儿,有人买瓜,再起身去称。
有时姐妹俩热得睡不着,郭师傅就打开车门,让凉风吹进来。他则抱着腿坐在卡车门前的凉席上,一眼不闭——早在7月23日,郭师傅就从同乡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某个卖瓜人的女儿,睡着后被人抱走污辱了。
对于父亲的守卫,冰倩俏倩姐妹俩,似懂非懂。但她们非常高兴能来郑州,给父亲帮上忙——送瓜、照看瓜车。
郭师傅家在开封通许,种的是麦茬瓜,8亩。刨除秧苗费、化肥、路费,平均一亩地能多挣三五百块。
到了晚上11时,卖瓜车附近只路灯还亮着,灯光从树叶间投下来,在姐妹俩酣睡的脸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影。
郭师傅也在车前的凉席上躺了下来。有车经过,明亮的灯光一闪即逝,他一下子醒了过来,车在、瓜在、女儿在。
半梦半醒间,郭师傅扶腰侧卧,以守卫的姿态再次躺了下来,守着瓜,守着女儿们……
“明天卖完剩下的700斤瓜,就回家。”
露宿郑州街头的卖瓜人大都是开封、中牟的。开车转一遍零点后的郑州市大街小巷,树下、桥下、街角都能成为他们临时的家。睡个好觉,看似很简单,在他们眼里,很奢侈。
关键词梦
好想不再被蚊子咬
7月26日零点16分,经二路。
在一家洗车行门前靠近人行道台阶的地方,8岁的小双涛的睡姿很随意。爸爸睡在他身旁。两人头顶瓜车,身下是化肥袋拼成的“床”。
仰面、蜷腿、左右翻滚。他每隔十几秒就会挠痒痒,小腿、大腿、胸口、后背……
孩子醒了,先是一愣,接着说:“身上可痒。”
这时,一辆轿车开了过来,司机要买瓜。透过汽车玻璃窗,车内的孩子与小双涛年龄相仿,手里拿着个变形金刚。
“不想要吗?”记者问,小双涛揉揉眼,摇摇头,“睡不着,好想不再被蚊子咬。”
关键词哀
别撵了,让孩子睡个安稳觉吧
凌晨1点,农业路上,瓜农姚师傅一家三口躺在人行道上,这里距一家商铺约50米。
5岁的姚姚睡在父母中间,地上铺着凉席,身边放有一瓶下午灌的白开水。
姚姚的父亲点了支烟,“白天执法人员撵,晚上睡觉商户也撵,夜里好不容易找了个地儿,刚睡下。”
一位店主表示,担心自己店内物品的安全,不愿意让瓜农睡在门前。“他们可能会引来小偷。”
但多数店主表示,瓜农也不容易,尽量提供点儿方便。“瓜农本身应该没多少心眼,不会对店里的财物等有什么想法。”
关键词思
期待安全,我们睡觉“抱团”
25日深夜11时,北环文化路立交桥下,忙活了一天,刘能收摊了。
“先坐那等着,我去瞅瞅睡哪?”刘能下了三轮车,跟瓜车里16岁的女儿交代了一句,转身走向不远处另一辆瓜车。
这之前,刘能载着妻女已经跑了三个地方,都没能睡下,“小区门口不让睡,树下蚊子太多。”
车上,女孩的上下眼皮已经打架了,她慢慢闭上了眼,头歪在母亲肩膀上。
七八分钟后,刘能带回了好消息,两家同样来自开封的瓜农同意跟他们睡在一起,“抱团会安全点,相互也有个照应。”
河南商报记者宋晓珊
如果你疼惜王敏的不幸遭遇,那么就给她电话留言吧。7岁的她和家人,都再经不起多一次回忆痛苦遭遇了。
故事
为保护女孩
医院婉拒市民探访
昨天,河南商报A16版以《7岁女孩与卖瓜的父母露宿街头,深夜被人偷偷抱走污辱了》为题,报道了卖瓜人7岁的女儿王敏(化名)的不幸遭遇。
很多读者打来电话,想要见见女孩儿或是捐款。市民李女士说,在汶川地震后,自己曾经做过当地孩子的心理辅导,知道他们的伤口有多大,“王敏和家人所受的伤害,绝对不亚于地震中的人们。”
也有商报读者很执著,谷女士是其中一位,早上6点她就出门了,想要第一时间看看那个被伤害的孩子。
郑州市中心医院的护士很直接地拒绝了:“孩子已经转院了,去了哪里不清楚。”
谷女士说,自己明白这是一种善意的谎言,于是她很直白地告诉对方,自己和同事黄女士、孟女士一起捐了2500元钱,只想把这些钱交给孩子的父母,不见孩子。经护士长同意,她见到了王敏妈妈。
给了钱准备离去时,对方拉着她的手进了病房。她看到了一些情况。
谷女士通过微博发表了自己所见,但没提到任何与王敏病情相关的消息,也没有公布王敏及她爸妈的名字照片等任何信息。她说“医院对小姑娘以及家人保护得很好。”
想到王敏在病房里没有玩伴,昨晚9时许,谷女士又坐公交车给她带去了三本儿童书,一本是《阳光女孩儿必读的故事》,还有两本童话。
进展
孩子生命体征平稳 但心理的治疗
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记者从郑州市中心医院了解到,为了帮助王敏治疗身体、精神上的创伤,目前医院已成立了医务科护理部,其中包括儿童科、妇产科、胃肠血管科、大外科、神经内科等多科医生组成的专家组,对孩子进行全面的诊治,
妇产科主任王雅莉说:“孩子目前生命体征平稳,但手术首创面比较大,因此不排除感染的可能。”
“每一次看孩子,对她来说都是心灵上的又一次创伤。”神经内科医生说,因为孩子受到伤害,她的父母也非常自责,多一个人来慰问孩子的遭遇,对她的父母来说也是重揭一次伤疤。
郑州市建设路派出所民警表示,通过对银行摄像头拍摄内容的比对,已经锁定了目标嫌疑人。昨天已派出民警进行抓捕,如果犯罪嫌疑人到案,会第一时间告知。
倡议
我们不要打扰王敏
电话给她鼓励吧
郑州市中心医院宣传科负责人王建民说,有很多个人、团体来到医院,对王敏表示慰问,但是为了孩子的健康考虑医院都拒绝了。很多人留下现金直接离开了,医院对所收款项都一一进行了登记。
“目前治疗费用,不是问题,但孩子今后的康复、生活可能还需要钱。”王建民说,如果大家关心王敏,最好让她安静地养伤。
因为王敏的父母没有手机,为此医院还开通了爱心热线电话、爱心账户,方便市民留言、捐款,当治疗结束后,剩余款项将会全部交给王敏父母,而所有的花费、收入也会列出清单,进行公示。
爱心电话:0371—67690111
爱心账户:905151820120008614,开户行为郑州银行中原路支行
互动
女孩爸妈说都不容易让看望的人别乱花钱
昨天,此事经《河南商报》刊发,并在河南商报新浪(http://weibo.com/shangbaolianghui)、腾讯微博上进行播报后,立刻被网友们转载、评论。
@郑州生活通:现在在四院,护士给小妹妹擦伤口。她看了我一眼,我说没事,我不看,别害怕。走到窗边,听护士边柔声哄她边擦拭伤口,心一揪一揪的。
要换药了,小姑娘哭着喊着不去。几个人哄着保证这是今天最后一次。那是多难以承受的疼痛啊。更何况一个不到7岁的小女孩。
问小姑娘爸妈还需要什么,朴实的他们说,啥都不缺,都不容易,别乱花钱了。
@陈小左:“隔壁病房阿姨给小姑娘送来牛奶和水果,火龙果还被贴心的阿姨剥了皮。不过小姑娘暂时只能喝流食。她爸妈又不舍得吃。结果昨天就放坏了几个桃子,我在想,要是有个冰箱就好了。”
@sally-USA:唉,可怜的孩子!想起来了妈妈要我去小区外买西瓜,看到一对瓜农夫妇,卖着几毛钱一斤的西瓜,还有很多人讨价还价。还要带着不会走的娃娃,放在西瓜架子车下面,就搭个破席子给小宝贝睡觉。想想我受的苦算得了什么,有时候坚强地活着就好。(河南商报记者宋晓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