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或者港澳地区,通常见到受到威胁的当事人向法庭申请“人身保护”裁定,就是一般所称的“人身保护令”,欧洲使用已经非常成熟,已有约360年历史;但在中国则刚刚起步。
近日,广州市白云区人民法院作出一项人身安全保护裁定,成了新中国有史以来广州第一份“人身保护令”。这份保护令有效保障当事人权益,通过法官努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双方矛盾得以圆满解决,一个濒临崩溃的家庭再次得以和谐融合、共享天伦。
法院总结,这体现了法律保障弱势群体,保护公民合法权益,也体现法庭适当使用合理法律手段,体现了法律温馨一面。但由于种种原因,包括人身保护令制度宣传力度不够,大部分当事人并不了解该制度;基于“家丑不可外扬”的心理,一部分家庭暴力受害者不愿也不敢寻求相应司法救济。
琐事起争执
她被丈夫打得全身淤伤
阿陆和阿张曾是一对让人羡慕的恩爱夫妻。在大学期间,共同的爱好让他们出双入对,“只羡鸳鸯不羡仙”,毕业后,两人决意继续深造。阿张以优异成绩到重庆攻读硕士。阿陆也非常支持,一直等待阿张学业完成,而且他也通过努力达到自己学术的更高层次。
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则各有各的不幸。阿陆自幼与母亲生活,母亲给他的影响很大,他对母亲非常孝顺,甚至到了旁人看来不可思议的程度:只要是母亲想的说的,他都依从母亲主意,而很少顾及旁人感受。对妻子他百般爱护,可对母亲又绝不割舍。俗话说,牙齿和嘴唇也有打架的时候。由于陆母久住家乡,观念、行为,甚至语言都与在大城市生活、接受现代高等教育的媳妇产生了差距,本来很小的事情,就成了一段导火索。
阿张回忆,早在2005年她在重庆读研时,阿陆就跑到学校,以怀疑她有外遇动了手。之后双方和解,双双到了广州工作后结婚。不久,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也许这就是生活:无论原来如何花前月下,现在也不免常常围着柴米油盐转;而分歧缘起,往往就是陆母及陆家事情等琐事,而且事情有越演越烈之势。阿张彷徨、苦恼、忧惧,但还没有想到用法律保护自己。
2009年,暴风雨终于降临到这个幸福家庭。
6月份那天的情景让阿张心悸:又是阿陆以没有关心陆母为由责备她。双方正在兴头上,阿陆将阿张按在家中沙发上一顿打,阿张头、臂、肚、腿等多处淤青。11月的一天晚上,阿陆又斥责她毫不关心陆氏老家事情,一把将阿张从床上抓起又上演“全武行”,致阿张头、鼻、腿等肿胀挫伤。2010年新年伊始,阿陆暴怒:信不信我将你打到住进医院。2011年3月,陆母患病,阿陆暴跳地对阿张称:我妈你要是看不到活的,你父母我要你连死的都看不到。
连串的家庭暴力和惊吓,使阿张再也承受不了。在严酷现实面前,她仍然采取了逃避。
2011年4月初,她趁阿陆带着儿子回家乡,凌晨时分悄悄搬离双方住处。
妻子出走,他到单位闹事骚扰
阿张无奈搬走,连同事亲友都没告知,只有最亲密的一个朋友知道她的新住处。但阿陆没有因为阿张的逃避而冷静下来,回头想一想自己的责任和前途。用他的话说,就是那时怒火上冲,脑子里都乱成了一团。往日的冲突和怀疑全都冲上心头,心中只有被人戏弄的愤怒。于是他丢下自己负责的项目,也不顾及自己高级知识分子身份了,疯狂地一心只想找到阿张一解自己的恼怒。
这天,阿张正在单位正常工作。从家乡回来的阿陆终于寻上门来。他不顾后果地带着3岁的孩子在门外喊叫,阿张当然不愿也不敢出来。一怒之下,阿陆举脚把门锁踹坏,冲进门来,扬言要与阿张同归于尽。
当时秩序一片大乱。幸亏大家将阿张围起来,保卫人员赶到才将事情暂时控制住,但冲动的阿陆始终在附近徘徊,最后守在单位大门口。阿张只好由别的门悄悄逃掉。
不过,阿陆后来终于又有点后悔了。他给阿张寄了一份“保证书”,称这10年来,阿张为家庭付出了很多,他没有尽到责任,反而经常与她吵架,还动手打她,希望得到阿张原谅。由于没有得到阿张的回应,思前想后,阿陆似乎感到又被侮辱了,他给阿张发短信:带上儿子和你同归于尽。其后,又多次电话、短信威胁骚扰,继续在阿张单位附近跟踪守候。阿张觉察到自己越来越像被追杀的猎物,惶惶不可终日。她感觉,整天极度恐慌,对别人却不敢透露,不敢独自外出,不敢暴露住所,这种精神高度紧张的折磨,比肉体受伤更痛苦。
万般无奈之下,阿张终于被逼上梁山:向白云区法院提起离婚诉讼,在法律人士建议下,为避免进一步受到侵害,向法院申请“人身安全保护”。
由于在广州还是第一次,白云区法院从院长、庭长到法官高度重视,从保护妇女合法权益出发,经严格综合审查证据,4月21日,法院依法作出了广州第一起人身保护裁定,并迅速将裁定书送达阿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