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反腐实践表明,“群蛀”现象总是发生在宗派圈子、裙带关系和官商勾结中
● “七一”讲话表明,党中央把反腐倡廉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和更大的反腐决心
一直将包青天作为地方招牌之一的河南省开封市亦被腐败攻陷。
据了解,自5月中旬以来,开封市市长、市委组织部部长先后被纪检部门调查处理,在当地引发一场官场“地震”,其震慑效应至今仍未平息。深入剖析这一新近发生的腐败大案可以发现,当前腐败现象和腐败行为最为典型的特点在其中都得到了体现。
带病提拔
需追究提拔者责任
5月15日,开封市召开城市数字化管理会议,参会人员包括开封市市长周以忠及城建规划部门负责人,会议一直开到晚6点半。晚7点左右,周以忠被通知赶到位于开封市开发区的开元名都大酒店。周以忠刚到酒店,在此等候的河南省纪委负责人就宣布对其调查处理,随后周以忠的司机及秘书也被带走。
让人们感到疑惑的是,就在周以忠被带走的前一天,河南省委组织部还曾派考察组前往开封,考察周以忠“是否适合担任开封市委书记”,投票结果“基本上没有反对意见”。
有反腐人士认为,这无疑又是一个“带病在岗”的典型案例。
中央党校教授林喆告诉《法制日报》记者,从最近几年落马官员的状况可以看出,“带病在岗”、“带病提拔”现象比较严重:
四川省巫山县原交通局局长晏大彬,担任巫山县交通局局长6年,接受承包商送来的贿款达2226万元,相当于当地年财政收入的五分之一。据了解,在东窗事发之前不是没有人反映过,但其地位仍一直稳固。晏大彬的落马是因为晏家藏有巨款的水箱渗漏,邻居叫来保安查看,偶然发现的。
陕西省政协原副主席庞家钰长期以来一直被群众检举,但这并不妨碍他步步高升,直到中纪委介入才最终落马,以致被坊间称为“边腐边升”。
此次周以忠落马前的考核“合格”无疑也颇具戏剧性。不过,这样的结果也是需要有人买单:周以忠落马不到一个月时间,开封官场再发“地震”。6月11日,开封市委原组织部部长李森林被纪检部门调查。当天,开封市委召开市委全会,下午继续召开市委常委会议。会议结束后,河南省委纪委有关人员到场宣布对李森林调查处理,带离会场。
“据我的研究,以往的落马官员或多或少都存在‘带病提拔’的现象。过去我们讲反腐工作向纵深扩展,应该一直追究到监督部门的责任,但是现在看来,还有必要更进一步,还要追问是谁提拔了‘带病’的干部。”林喆说,“所有准备提拔的干部名单都应该公示,此外,如果有人推荐,那么推荐者的名单也应该尽量公开,并说明推荐的理由。问责之后复出的干部,也需要张榜公示,同时还要说明,为什么又要启用此人。”
官场地震
一把手腐败带动一片
在开封当地,有关周以忠落马的版本流传最广的是,周以忠因牵涉工程腐败而落马。
根据相关媒体报道,近年来,随着开封城市建设快速发展以及“郑汴一体化”进程的加快,开封的建设工程项目遍地开花,这些工程绝大多数是在周以忠任开封市市长后开始推进的。自2007年周以忠从南阳调任开封任市长以来,开封市先后投资数十亿元打造一批重大文化旅游项目,包括围绕宋都古城恢复建设工程、开封城墙保护与修缮、大宋文化博物馆-开封“城摞城”新郑门遗址、繁塔-禹王台景区综合开发、水系二期等。
而在周以忠事发后,上述多个项目处于半停工状态。在位于开封市夷山大街西侧,宋城广场南侧,金明东街东侧的“城摞城”博物馆(又称“大宋博物馆”)拆迁安置工作已经停滞两个多月。
尽管周以忠落马的原因目前尚无定论,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建筑施工行业历来是腐败的重灾区。
北京一家大型施工单位的技术人员告诉《法制日报》记者:“在建筑行业里,只要存在你求我、我求你这种事儿,就一定会有问题,建筑行业的腐败涉及其中各个环节,意志薄弱者都不能幸免。”
“在不少地方,建筑行业已经建立起了‘腐败机制’,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当‘腐败机制’建立起来之后,黑色腐败就变成了白色腐败,上至决策官员下至工地工人都默认了这样一套‘腐败机制’,腐败成为常态,守法成为特例,任何人只要牵扯到这样的‘腐败机制’之中都会成为腐败的一分子。”林喆说。
与周以忠相比,郑州市委组织部部长李森林的落马似乎令郑州官场震动更大。
据知情人士透露,纪检部门在李森林的办公室搜出大量装有现金卡以及官员自荐简历的信封,“简历上一般写着某人在某局(县)任某领导一职,希望推荐提拔某职务”。
“用人不正之风长期存在的另一个重要表现就是‘买官卖官’现象的增多。”林喆说,在一些地方,花钱买官成为各方心照不宣之事。
对于此次开封市的官场“地震”,林喆认为,说明此次的追查比较深入,涉及到了整个开封地区的官场。“但是我认为还要再深入查一查这些人是谁提拔提名的,推荐者要承担连带责任,因为这是党政干部问责制中规定了的。应该继续深入调查落马官员是谁推荐的、谁监督的、谁考核的、谁审查的,这些问题都要提出来讨论。借开封的问题举一反三,希望能总结出比较好的经验来,而且使其具有警示意义,这样才能保证今后不再重演类似的‘开封现象’”。
“这些年来腐败问题一查一片,一个地区官场整体沦陷现象比较普遍就说明这里面有问题。目前来看,主要的问题包括:地方一把手权力过大,对他们的监督又相对薄弱；一把手落马往往带动整个班子的群体腐败,说明一把手在执行权力的时候没有班子其他成员的监督,相反班子其他成员还参与到了一把手的贪腐行为中；说明有关部门没有起到作用,监督缺位；这一地区对干部的反腐倡廉、廉政建设的教育都没有到位；在选拔干部当中,有关的选拔部门存在错误。每个环节出了问题,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林喆说。
《法制日报》记者了解到,随着用人不正之风的蔓延,一种令人惊叹的腐败现象——地方官场“群蛀”也应运而生。林喆认为,近年来最为典型的“群蛀”案件,莫过于2006年9月湖南郴州爆出原市委书记李大伦等“群蛀”案,该案涉及几十名官员以及当地政界商界158人。
“反腐实践表明,‘群蛀’现象总是发生在宗派圈子、裙带关系和官商勾结中。在各种权力的层层袒护下,已有的监督制度难以发挥作用。于是,尽管个人品质不好,或有种种腐败迹象；尽管有群众的不断举报,或许多恶性劣迹甚至已成为社会公开的秘密,但问题官员依旧岿然不动,甚至是‘边腐边升’。‘群蛀’现象再次暴露出某些管理制度的漏洞、用人制度的缺陷和日常监督制度的失灵。”林喆说。
深度反腐
加固防线健全制度
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大会上,胡锦涛总书记发表重要讲话,将反腐倡廉列为重要主题。胡锦涛指出,“坚决惩治和有效预防腐败,关系人心向背和党的生死存亡。如果腐败得不到有效惩治,党就会丧失人民信任和支持”。“充分认识反腐败斗争的长期性、复杂性、艰巨性,把反腐倡廉建设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
中国纪检监察学院的一位负责人在向记者解读“七一”讲话时说,“七一”重要讲话重提“反腐败关系人心向背和党的生死存亡”这个问题,意在提醒和告诫全党:“物必自腐而后虫生”……反腐倡廉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表明了中央的更大决心……但“事实是:这么多年来,尽管地方各级‘一把手’越来越成为腐败的高危岗位,尽管地方各级‘一把手’中的严重腐败案件越来越多,但是,很少是由同级纪检监察机关检举揭发出来的。于是,30年来反腐败形势的总体结论和评价还是4个字:仍然严峻”。
林喆则指出,我国在加入联合国反腐败公约之后,反腐力度加大是不争的事实。我们既然加入了国际反腐败行列,就要加大反腐败力度,要整顿干部队伍,要整治社会的不正之风,要清除党内的腐败分子,这是一脉相承的,这几年也一直在这样做。而且这几年中央反腐败基本道路、模式都已经很清楚了,主要是预防、制度、监督三者的结合。现在,从中央到地方也在按照这样的模式在走,然后逐步加固我们的防线,使不健全的制度健全起来,使监督不到位的地方到位起来。
林喆认为,“七一”讲话中的反腐内容是针对干部队伍中这几年出现腐败的一般情况来讲的,另外“标本兼治、综合治理、惩防并举、注重预防”十六字方针早在十六届四中全会就已经确立了。
“‘七一’讲话进一步表明,这几年来,我们有一系列的方针政策都在贯彻,并且不断强调以往已经提出的措施。中央现在的路线很清楚,中纪委对于怎样反腐败、包括廉政建设等内容都非常清晰,创造了很多好的模式办法,并不断地强调把这些模式具体化,就像此次处理开封官场腐败一样,将其具体到某一个案件、某一个部门工作、某一个地区的廉政建设中。”林喆说。 (杜晓 李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