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岁女童遭生父继母虐待 经调解父亲放弃抚养权

　　9岁的婷婷在自己本该快乐幸福的童年里，面对的却是生父和继母日复一日的打骂和折磨。家人的劝阻、媒体的曝光、舆论的压力居然都无法挡住打在婷婷身上的拳脚。北京市律师协会未成年人保护委员会主任张雪梅律师千里驰援，要拯救那生活于水火的可怜孩子……

　　街头的虐童悲剧

　　去年夏天，景德镇市一个炎热下午，刚刚下班的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中间是一个眼噙泪花的小女孩。孩子的身上、脸上，遍布暗紫色的淤青和指甲掐出的瘢痕。她的小腿肚上，有一个碗口大的伤口，已经流脓结疤，肉完全溃烂，散发着异味。

　　围观的人群义愤填膺，是谁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毒手？突然，有人发现了躲在人群外的一个女人，她正是女孩儿婷婷的继母。

　　人们把她硬生生拽出来声讨，女人则低着头不言语，偶尔回两句嘴。“你为什么打她？”“我又没有天天打她……”婷婷的继母一脸无辜地分辩。“她身上这么多伤，不是你打的是谁？”人们一句接一句地质问。

　　婷婷的两个姑姑也赶来了，把婷婷送到医院。“腿是爸爸用粗棍子打出两个大血泡弄的，脸上是妈妈(继母)用指甲掐的。她经常不给我饭吃，看见别人给我吃的就掐我。爸爸有时用皮鞭抽，有时用棍子打……”在医院里，婷婷指着自己身上的伤，默默地描述着不该是一个9岁孩子的遭遇。

　　回家后从未中断的噩梦

　　经过45天的治疗，婷婷的伤养好了，医院还免费给她做了植皮手术。该出院了，有父母的她只能回到原来的家中。大家担心，父亲和继母再对婷婷施以拳脚怎么办？

　　接婷婷出院时，父亲在电视台的镜头面前，向躲在墙角里的女儿保证：“以后不会再打你了。我要再这样就把脑袋切下来，扔火盆里算了。”婷婷一边恋恋不舍地哭着，一边跟父亲回了家。

　　可是，出院回家的当天，婷婷又挨了一顿暴打，一家人甚至还闹到了派出所。婷婷告诉民警，回家后，继母骂她：“这又不是你的家，为什么死到这里来”，接着就好大劲的一拳打过来，她的嘴就流血了。闻讯而来的姑姑竟然也跟着吃了那夫妇俩一顿拳脚，眼睛肿了，胳膊也划伤了。

　　姑姑哭着请求民警：“我请求政府救救这个孩子，这孩子还有生存的余地吗？”

　　在派出所，继母还是不承认打了孩子，只说是吓唬婷婷。民警调查之后确认虐待属实，批评了夫妇俩。他们态度诚恳地向民警承诺以后会好好待孩子，就带着孩子回家了。

　　可是，婷婷出院第6天晚上，人们在医院门口又看到这个孩子的身影。婷婷说，父母又打她了，所以她跑了出来，想去医院找护士阿姨。在派出所，婷婷反复重复着一句话——“不要回家”。

　　北京律师驰援受虐女童

　　难以启动的司法程序

　　父母屡教不改打骂孩子，甚至造成伤口溃烂，遍体鳞伤，难道就没人能管管吗？

　　张律师告诉记者，在婷婷住院期间，公安机关就对其伤情做了司法鉴定，为轻微伤甲级。但普通故意伤害案件至少要达到轻伤乙级以上才能构成立案条件，公安机关无法采取强制措施，只能一直关注。张律师认为，婷婷的父亲和继母持续性地对婷婷打骂体罚，已经完全构成虐待罪了。但由于虐待案件没有造成重伤、死亡后果的属于刑事自诉案件，公安机关也不敢插手。

　　经过大量调查取证，张雪梅律师认为，不宜把孩子再送回父母身边，让他们继续抚养，回到家庭她仍会面对父母的虐待。要彻底解决问题，要么就提起刑事自诉，通过法律程序对虐待婷婷的父母进行惩罚，要么就通过诉讼撤销婷婷父亲的监护权，再把监护权依法转给他人。不过，谁来提起诉讼，谁来照顾婷婷都是问题。

　　张律师想到了婷婷的生母。在父亲和继母身边备受折磨，婷婷的母亲肯定不愿看到亲生女儿受苦，她能不能接手监护呢？可看到婷婷的生母后，张律师打消了这个念头。对方患有精神疾病，再婚后又生了一个女儿。为了控制不发病，婷婷生母每天靠吃药保证睡眠，稳定精神状况，每个月都要花几百元药费。家人担心她受不了刺激，都没敢告诉她实情，母亲对女儿被虐待的事一无所知。

　　张雪梅律师只好与婷婷的两个姑姑商量，希望了解两个姑姑是否追究婷婷父亲责任以及和谁来提起诉讼、谁来继续抚养婷婷的态度。两个姑姑恨恨地说，她们都希望撤销婷婷父亲的监护人资格，还要追究他的刑事责任。但是碍于亲情、面子，她们不敢提起诉讼。婷婷大姑最后表态，如果追究婷婷父亲的责任，她可以抚养婷婷。

　　调解协议暂解难题

　　张律师与当地民政局、福利院相关领导讨论解决方案，希望争取民政局的支持，使案件能够进入司法程序。毕竟婷婷在福利院救助只是临时安置措施，并非长久之计，张律师建议民政局作为《民法通则》和《未成年人保护法》中关于撤销监护人资格规定的“有关单位”，向法院提出撤销婷婷父亲监护人资格的申请，由法院指定婷婷大姑担任监护人。

　　讨论过程中，民政局表示，从职能角度讲，他们主要是行政救助，对担任原告向法院提出申请确有困难。

　　不过，为免婷婷再遭不幸，民政局展开了调解工作。在民政局和律师的努力下，商谈三个多小时后，婷婷父亲和大姑现场签订了委托抚养协议。大姑同意代为抚养婷婷直至成年。婷婷父亲每月支付400元，考虑到婷婷的实际生活困难，民政局每月给予不少于320元的救助。 (记者 孙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