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香港书展北京路演之后,本报记者又和梁文道通了一次电话,请他谈谈香港艺术家“何以低调”。在路演现场,资深媒体人梁文道一直强调香港艺术家的谦卑和低调,并表示深深为此感动。
梁文道答道:“老实讲,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他仍然给出一些思考。
“或许这里有历史的原因。香港长期处于英国殖民统治下,和大陆、台湾在文化上都存在一定距离。而英国人对香港又没有采取一种严格的管控,结果香港形成了某种意识形态的真空。在这样的背景下,香港的艺术家拥有一种文化上的感性,对任何夸张的东西都抱有怀疑的态度,也不愿意和高大、宏伟之类的字眼相联。”梁文道说,“另外艺术家在香港得不到重视,因为搞艺术不赚钱。于是,艺术家总是处于很边缘的位置,他们不会去炒作什么题目,顶多是自娱自乐。”
梁文道的回答让人想起他的一段回忆。大约10年前,一些香港艺术家在上海参加展览后讨论艺术的目的。和大陆同行追求主题宏大相反,他们的结论是“躲在生活中,贴近某个角落”。
杜国威在路演现场也表达了类似的理念。“戏剧界的朋友对我说,你的作品没有起承转合,没有坏人,都是好人,没有高潮,怎么能够突破?”
“其实我写的是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我用这个来打动看戏人的心……”
杜国威是香港一线编剧,《如果·爱》和《我和春天有个约会》都是他的作品。
前几天受人推荐,记者翻出香港女导演许鞍华的旧作《天水围的日与夜》欣赏。这恬淡安宁的百多分钟,又一次展现了香港文化人躲在角落看生活的风格。
天水围是香港的平民区,因为接连发生几件家庭伦常悲剧,引起社会关注。惨案发生后,摄制组进入天水围,却不见愁云惨雾,居民平常生活,不但与一般港人无异,还不时流露出积极和乐观。许鞍华感动于“天水围精神”,于是放弃标榜悲情,转而用写实手法,描摹这里的人与情。
影片有3位主人公:母亲阿贵在超市工作,收入不高但安乐知足;儿子正值叛逆期,不擅表达却善良朴实,会考结束在家无聊度日;老妇梁欢,漫不经心地过着孤独的生活。情节围绕3位主人公的稀松平常的生活展开,内容琐碎到甚至不能称为故事。所有人物都有不完美的一面。但细腻的描述令人无法拒绝来自真实的感动。展现人情,亦不需要宏大背景的陪衬。影片将视角定焦于角落,那份真实立即跳脱周遭的浮躁,得到观众的同情与激赏。(本报记者 王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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