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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分混杂”的反对派团结在反卡扎菲的旗帜下,并在北约军队的强力支持下取得了革命的胜利。而当反对派变成执政者,国家的重建,将是一个与暴力革命完全不同的艰巨任务
10月20日,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欢庆的人群高喊着“暴君死了”的口号,如潮水般涌上街头。
像过节一样,他们庆祝着卡扎菲的死亡和他所主导的42年独裁统治时代的终结。除了烟花和礼炮等欢庆道具,他们还向路人发放巧克力和甜点以共享喜乐。“昨天直到深夜,市内主要路段人满为患,车满为患,交通几近瘫痪。”新华社特派的黎波里记者朱小龙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在所有的道具中,最为普遍和醒目的,是他们折断象征卡扎菲独裁政权的清一色绿色旗帜之后,所拥护的红、黑、绿三色旗帜。而后者代表的,是利益成分混杂的利比亚“过渡委员会”。这个由13名核心成员组成的委员会,将承担起利比亚新政权建立以及国家重建的大任。
“成分混杂”的反对派
今年48岁的利比亚人安瓦尔·哈拉咖回忆起22年前的一个晚上,依旧心有余悸。当夜,卡扎菲政权的安全特工来到了他在的黎波里的家中,以异教邪说罪将刚新婚不久的他带走并关押了11年。
原本希望成为计算机工程师的他,经历了这场变故数年后,成为了一名战士——从英国曼彻斯特返回利比亚参加了推翻卡扎菲的革命,并见证了最终的胜利。
据半岛电视台报道,哈拉咖当时被带往位于的黎波里西南的阿布萨利姆监狱,而这里关押着的政治犯和“异教邪说” 罪的人超过1000人。在监狱里,哈拉咖见证了1996年数百名囚犯被屠杀,并认为那次事件是利比亚现代史中最令人发指的一幕。
阿布萨利姆监狱大屠杀事件一直被裹在迷雾之中,这也成为反对派对卡扎菲政权的仇恨之源。“因为缺乏大屠杀的信息,最近几年在班加西的人们开始展开例行抗议活动。”
其结果是,为监狱惨案受害者家人代理的人权律师法提·特比尔遭到逮捕,这就导致了今年2月游行示威运动的开始。加上始自突尼斯的变化的直接影响,使得游行示威最终演变成为一场革命。
2月前后开始,像哈拉咖一样从国外回到利比亚投身革命的不在少数。就《中国新闻周刊》了解,在13位过渡委主要成员中,就有三名:巴哈、马伊胡和福帝亚。
而像人权律师法提·特比尔那样、曾在卡扎菲时期被定罪为政治犯的人,同样在过渡委核心成员中占据多数,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担任该委副主席和官方发言人的古贾。他曾经是利比亚人权律师,曾积极为当年在上述监狱大屠杀中丧生者的家庭做法律代表,后来参与创建全国过渡委员会并在内战中担任发言人。
和古贾一样,过渡委的青年代表特尔别尔也曾是人权活动家,并代表当年监狱大屠杀的受害者家庭。他于今年2月15日在参加利比亚首次街头抗议时被捕,内战开始后获释。
另外一位在过渡委代表政治犯的厄尔尼诺·谢里夫则是利比亚服刑时间最长的政治犯之一,他曾因“串谋”被判31年徒刑。
除此之外,卡扎菲政权内部的“反叛者”直接成为反对派的核心。今年59岁的过渡委主席贾利勒便曾担任前政权的司法部长。而67岁的奥马尔·阿尔·哈里里更是曾与卡扎菲站在同一战壕,合谋将时任国王赶下台,并手把手教会卡扎菲开车,之后担任卡扎菲政权时期的利比亚革命委员会秘书长。
不过,还有相当数量的反对派在从戎时,都代表着特定部落的利益。这可以解释为何在“过渡委”网站的成员介绍中,一些成员会被描述代表某个城市,比如曾为利比亚商人的穆塔西尔就代表米苏拉塔。
“反对派的成分复杂,这也就决定了他们开始时力量分散。”曾任中国驻利比亚使馆政务参赞和也门、叙利亚大使的时延春,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指出。他认为,反对派的构成主要来自四方面,即卡扎菲的老部下,曾在国外反对卡扎菲的“海归派”,地方武装势力,传统的伊斯兰组织,甚至也包括一些基地组织参与者。
这些成分混杂的反对派,于2月27日在利比亚第二大城市班加西成立了临时政权——33名来自利比亚主要城市和乡镇的代表,组成了利比亚全国过渡委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