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战与司法战
同样的事件,在不同的媒体表述中,出现了两个版本。一个版本是地方政府和警方“清理”违法建筑和非法居留者,捍卫法律尊严和当地居民享用公共绿地的权利。另一个版本则是,此地的爱尔兰流浪者家庭被迫离开家园,遭受了具有“种族歧视”色彩的“驱逐”,并和驱逐者进行了顽强而令人敬佩的抗争。10月19日下午,戏剧性的一幕出现。抗议示威者点燃一辆房车,将其作为阻止警方前进的主要路障。在熊熊燃烧的烈焰和浓烟之前,一位愤怒的女性示威者高举着十字架。
摄影记者捕捉了这一幕,这张照片在第二天的英国报纸上被大量采用,但解读各不相同。同情流浪者的人士,甚至将这一幕与德拉克洛瓦以法国七月革命为背景的画作《自由引导人民》相提并论。
但支持政府和警方强拆的人士,则直指这幅照片试图塑造的“斗士”形象与事实南辕北辙。以保守和反外来移民立场著称的英国《每日邮报》就以嘲讽的语调称,这个照片中的形象“差不多是直接照搬好莱坞电影”,暗指这名所谓的“女斗士”是在演戏,并揭发该女子 “只是一个喜欢鼓动人闹事的激进分子”。
除了舆论上的开战,地方政府和非法居住此地的爱尔兰流浪者还纷纷走法律程序斗“法”。
戴尔农场的爱尔兰流浪者问题由来已久。上世纪70年代,巴斯尔顿地方政府允许40个爱尔兰吉普赛人家庭在戴尔农场的一个垃圾场边上建房定居。但70年代之后,越来越多的爱尔兰流浪者开始来到戴尔农场,到了2011年,在戴尔农场定居的流浪者已经超过2000人。
这个流浪者定居点开始逐渐向东扩展,侵占了接近7英亩的绿地。这些绿地之前用于堆放废品,但从1982年起被政府划归为公共绿化带。绿化带内只能进行农林业以及公共户外活动,而不得从事商业性开发和未经许可的住宅建设。
早期的40户流浪者家庭,属于戴尔农场内的合法居住者,后来居住在绿化带上的流浪者家庭,则并未获得当地政府的居住和建筑许可,因此他们都属于非法居住者。由于这群非法居住者的数量急剧增加,该区域很快成为了欧洲最大的非法居住点。
但在2001年之后最初几年,当地政府未对此采取行动,只是对其发出通告,指出定居行为违法,而流浪者反而就此通告提出上诉。两年后,流浪者的请求遭驳回,但他们获得了两年的缓冲期。等到期限已满,巴斯尔顿地方政府经过表决,决定采取拆除行动,但流浪者再一次诉诸法律,向法庭提出针对地方政府的决议进行司法审查的请求,英国高等法院随后判决地方政府的决议违法。2008年底,巴斯尔顿地方政府向上诉法院提起上诉,上诉法院又驳回了高等法院的判决。
2009年,高等法院裁定当地议会的计划不合法,但该判决又在地方议会随后的上诉中被推翻。今年3月巴斯尔顿议会再次投票以执行清理行动。7月,地方政府向非法定居者发出了正式通告,限令其在28天内主动拆除非法住宅,而非法定居者则完全不予理睬,地方政府于是将期限延长一个月。在期限终止当天,高等法院裁定地方政府在决策的每一步中均已考虑了相关的人权问题,因而围绕拆除的法律诉讼应当终止。
10月12日,英国高等法院作出最终裁定,这些非法居住的爱尔兰流浪者必须撤离戴尔农场,此后,地方政府才开始正式采取“强拆”行动。
自此尘埃落定,地方政府与流浪者前后已经打了十年的官司。
据悉,以卡梅伦为首的联合政府对地方政府的决定表示支持,反对党工党则表示反对。在戴尔农场附近的英国本地普通居民中,支持巴斯尔顿政府对这个非法居住点进行强拆的占大多数。一方面他们认为清除这些流浪者,才能恢复本应属于他们的使用这片公共绿地的权利。另一方面,在英国民众中法律观念已深入人心,按规矩和法规办事,是获得普遍共识的社会默契。
此前,出于人道主义和保护弱势群体的考虑,联合国和欧盟都曾多次派工作组和观察员前往戴尔农场考察,并建议当地政府为这些流浪者另觅其他定居点。据了解,目前这些戴尔农场迁出的流浪者已经重新寻找新的定居地,一部分前往卢顿附近的定居点。
巴斯尔顿地方政府表示,在过去六个月中,地方政府向这些流浪者提供了多个住宿方案,其中包括为他们提供临时的住房,以及安排他们前往合法的定居地点等等。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