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韦斯生死牵动拉美局势 委内瑞拉面临动乱风险

　　原题：查韦斯生死牵动拉美局势

　　查韦斯生死牵动整个西半球。生是巨大惊喜，查韦斯的人生将再添一笔传奇，死则会给委内瑞拉及拉美局势带来诸多变数。

　　2012年12月8日，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宣布癌症复发，不得不第四次赴古巴手术，至今滞留未归。种种迹象显示，查此次病得不轻。查手术前首次明确指定副总统马杜罗为政府和革命事业的“接班人”，颇有“壮士一去兮恐不复还”的悲凉；委官方坦承总统“术后肺部严重感染，正经历最困难时刻”；委政府头面人物齐聚哈瓦那，则被外界视为向查“告别”。病情恶化最有力的证据是，近一个多月来查韦斯完全消失于公众视野中。

　　查韦斯政治生涯堪称一部传奇大片。1992年，查以“玻利瓦尔革命”名义发动政变，失败被俘后无奈发表“劝降”同伴的电视谈话，始料不及的是，其头戴红色贝雷帽的形象反倒进入千家万户，成为英雄人物。1994年政府迫于压力将他释放。1998年查通过选举上台，开启长期执政之路。2002年曾被政变军人拘禁，但部分忠诚军人发动突袭将其解救，查在失去政权48小时后，乘坐直升机奇迹重返总统府，发表“是恺撒的终归恺撒，是人民的终归人民”的著名演说。2012年10月他抱病在大选中获胜，第三度连任。20年来，查韦斯“旋风”不仅席卷委内瑞拉，而且扩展至整个地区，成为拉美左翼激进运动“旗手”，产生世界性影响。

　　查韦斯的成功不仅仰仗其英雄气质，更得益于他的一套实用政治哲学。他吃透了西方人眼中的民主“精髓”——选票，通过不遗余力地向中下层民众倾斜的经济社会政策，牢牢抓住一半以上选票，成为选举常胜将军，就连视查韦斯为“眼中钉”的美国也无可奈何。精明的查还深知推行“革命”需要经济本钱，因此一执政就将石油企业全面国有化，世界最大储油国委内瑞拉的巨额石油财富成为查政府对内补贴穷人、对外援助盟友的“源头活水”。

　　外界勾勒出所谓“查韦斯模式”，即政治上通过民主选举上台，通过全民公投修宪谋求长期执政；经济社会政策上，依靠“石油美元”提高穷人福利，培养稳固支持力量；外交上，立足本地区，维护地区团结，旗帜鲜明“反美”，广交被美国视为“异类”的国家，伊朗、利比亚、叙利亚、白俄罗斯等国领导人皆成为查的“座上宾”。

　　实践证明，“查韦斯模式”可以在拉美地区复制。厄瓜多尔总统科雷亚、玻利维亚总统莫拉莱斯、尼加拉瓜总统奥尔特加成为查韦斯的忠实追随者，相继推出了具有本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拉美左派崛起，查功不可没。

　　但是，查韦斯本人难以复制。正如查的追随者所言，查是“两百年才有的盖世英雄”。目前查病情极不乐观，若查遭遇不测，无论是查指定的接班人马杜罗，还是厄瓜多尔总统科雷亚、玻利维亚总统莫拉莱斯等其他拉美激进国家领导人，都无法替代查。

　　对委而言，查韦斯离去意味着委国家稳定、发展方向面临巨大变数。查无法回国参加2013年1月10日的总统就职典礼，在国内引起巨大争议，或成为近期局势不稳的“导火索”。执政当局坚称“即使查无法就职，查仍将是委总统，委无需提前举行大选”。反对派认为，如查无法如期就职，应依据宪法规定，由现任国会主席卡韦略代行其职，并在30日内重新大选。执政与反对两派相持不下，极可能拉高对立气氛，引发政局动荡。反对派威胁发动大规模游行，抗议当局违宪。委教会警告国家有动乱风险。目前看，查恢复希望渺茫，提前大选势在必行。届时可能出现查“接班人”马杜罗与反对党上届大选候选人、委人口最多的米兰达州州长卡普里莱斯对决的局面。外界普遍估计两人实力相差无几，选举竞争将十分激烈。执政的统一社会主义党稍占上风。马杜罗顶着查韦斯“接班人”光环，有执政的雄厚资源，但当务之急是要保持党内团结，将查韦斯“政治遗产”有效转化为选票支持。但反对党候选人卡普里莱斯年仅40岁，形象清新，2012年10月大选仅落后查韦斯10个百分点，创造了反对党对阵查韦斯的最佳选举战绩，并且在12月的州长选举中击败强劲的执政党候选人副总统豪阿，上升势头强劲，大选获胜希望大增。一旦反对党上台，查韦斯14年来推行的激进社会主义改革势将逆转。

　　查韦斯离去所造成的地区影响也不可低估。作为拉美激进左翼领袖，查韦斯对厄瓜多尔、玻利维亚、尼加拉瓜及西半球唯一的社会主义国家古巴给予大力支持，有巨大影响力。一旦查离世导致委反对派上台，拉美“左翼运动”将遭受巨大打击，部分国家反对派可能借机闹事，引发局势动荡。不少拉美和加勒比国家以优惠价格从委购买石油，一旦供给中断，上述国家可能遭遇能源困境。尤其是古巴与委内瑞拉签有紧密的“一体化合作协议”，委是古最大的贸易伙伴国和投资来源国，古60%以上的原油依赖委廉价供应，古巴普通民众均坦承“失去查韦斯的支持将难以想象”。此外，地区一体化进程可能受阻。近年来，查韦斯积极推动地区一体化。若查“出事”，由委牵头组成的“玻利瓦尔美洲联盟”以及主要由委出资的南方银行、南方石油公司、南方电视台将遭遇困难，业已取得进展的南美能源和基础设施一体化进程也将受阻。近期，拉美多国政要赴古探视查韦斯，显示区内对查病情影响的普遍担忧。(杨首国 作者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拉美所副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