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政策打乱亚洲增长节奏 被指是“泡沫总理”
原题:“安倍贬值”打乱亚洲增长节奏
安倍重新执政未满百日,日元急速贬值近20%。随之,日本股价、地价、房价以及国债价格联动上涨,安倍的经济政策演变为“资产泡沫魔法”,安倍本人也被市场称为“泡沫总理”,由此,“安倍内阁支持率”连续高升,萎靡不振的日本重新吸引着世界投机者的眼球。
自2006年小泉退位,日本政治迎来“总理按年轮流值班”的局面,导致宏观经济政策变幻无常,形成日本特有的“国家风险”。在美国金融危机、欧洲债务危机和日本地震海啸核泄漏等多重危机下,这一风险进一步复合化,使东京市场成为被世界投资者遗忘的角落,日本经济连年萎靡退化,企业、技术和资本持续外移,“通货紧缩”常态化,名义GDP连续20年零增长。
日本的通货紧缩不仅表现为“一般物价”的持续低滑,股价、地价和房价等资产价格更是持续低迷。后危机时代,特别是地震后,面对民主党政权的非专业化政策,国民心里的雾霾沉积不散,日本社会不再有积极向上的热情,投资难增,创新钝化,消费低迷,又进一步衍生为日本社会的萎靡。
去年9月,安倍复出,重新执掌自民党,11月逼迫野田解散众院,举行大选,这给日本国民心中阴霾的天空带来一缕亮光,人们试图用手中的选票改变低迷的生活。因此,安倍竞选的胜利,并不被认为是自民党的胜利,而是日本国民的选择。
安倍上台后,面临的是陈年积弊,数不完的难题。最关键的是要汲取2007年被迫下台的教训,确保7月参院选举获胜。为此,摆在其面前的紧要任务便是重振日本社会的信心,重新吸引世界投资者的眼球。作为可立竿见影的手段,安倍重拾制造泡沫的功夫,重修再版“安倍经济学”。
2006年第一次执政时,安倍便效仿里根抛出过“安倍经济学”,并在其任内成功将日经股指推升到新世纪以来的最高点。在安倍看来,他是最理解里根经济学的日本政治家。原因是当年中曾根康弘与里根构建“里康伙伴关系”时,其父安倍晋太郎给中曾根当了四年的外交大臣。而此时安倍晋三正是安倍晋太郎的秘书,最有机会研究、体会“里根经济学”。这为他后来模仿里根,举出“保守主义改革”旗帜,修订“安倍经济学”奠定了基础。
如今,再版的“安倍经济学”显然又吸收了美国金融的新理论和新手法,强调“大胆的金融政策”、“机动的财政政策”和“诱发投资的成长战略”,升格为“资产管理经济学”,而其核心理论便是“再通胀”和日元贬值。
在去年选举期间,安倍就将摆脱“通货紧缩”作为经济政策的目标,不惜使用“民主政治的非传统”方式,将非传统的量化宽松政策作为与民主党对决的政争焦点。在西方民主政治中,金融政策由央行制定执行,并保持独立性,不受政治干预,更不会成为竞选主题。显然,安倍急切夺权的心理已经打破了西方民主政治的常规。
安倍的非常规政策,给市场提示了明确的日元贬值信号,诱导海外投资者调整投机方向,全面“做空日元”,并直扑日本股市。在海外投机者的领航下,日本机构投资者和个人投资者跟随涌入外汇市场、股票市场,乃至不动产市场,特别是不动产证券化商品市场,展开日本资产投资。一时间,日元汇率如过山车般下挫,日经股指连刷近年纪录,全国三分之一的地价积极上扬。在此背景下,日本的出口企业账面收益陡然好转,上市公司的自有资本凭空膨胀,海外投机者更是赚得盆满钵满。日本政府预测,日元贬值将直接导致企业设备投资计划扩张,日本经济的名义增长率将重新高于实际增长率。
但问题是,安倍的再通胀政策,虽然给企业带来了账面实惠,催生“内阁支持率”持续上扬,但企业汇差收益并未形成工资上涨条件,日本多数国民并未从中受益,相反,日元贬值直接反映为进口物价上涨,加大了低收入人群的生活难度。
不容忽视的是,安倍给央行施压,强行搞量宽政策,诱导日元贬值和资产泡沫,已经引起海外货币当局的警惕和不满。正如安倍的“理论师爷”、耶鲁大学教授浜田宏一2011年6月所言,在资本自由移动和浮动汇率下,央行的量宽必然导致贸易对象国货币升值,削弱其出口竞争力和国际收支状况。至少在理论上,安倍“以邻为壑”的政策属性是成立的。更令市场担心的是,安倍扬言不惜动用政治权力,修改央行法,更迭央行总裁,也要确保再通胀政策落实。
对亚洲国家而言,安倍的以邻为壑政策,必将打乱亚洲各国的经济复苏节奏,甚至改变产业结构。上世纪80年代以后,随着日本对东亚投资增加,形成了日本东亚相互依存型产业分工结构,也衍生了日元汇率与东亚贸易的联动关系。每每日元贬值,总会引起东亚出口下滑、贸易赤字,进而导致经济下挫甚至危机。随着日本与东亚的区域合作深化,贸易产业结构依存关系更加紧密,特别是日本对亚洲出口中的日元结算比例达50%以上,已经超过美元,日元汇率的变化对亚洲各国的贸易产业影响更加直接且深入。安倍政策下的日元急速贬值和日本资产价格的急速上涨,必将改变亚洲的资金流量流向,进而打乱各国的经济增长节奏。对此,亚洲各国不可掉以轻心。(刘军红 作者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全球化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