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骚乱或因政治认同缺失 示威者对未来茫然
英国广播公司(BBC)驻伊斯坦布尔记者詹姆斯·雷诺兹成了土耳其大规模示威的见证人。白天,他坐在阳台上就能看到街上的示威者队伍赶往塔克西姆广场和加济公园,夜幕降临时,警察发射催泪弹的烟雾,能够飘进他的客厅;每晚9点,邻居都站在窗前,敲着锅碗瓢盆给示威者造势。一个女人在窗外悬挂起一幅巨大的土耳其国旗,偶尔还会听到邻居们齐声高唱土耳其国歌。
这一切都让雷诺兹感慨,这真是一次不一样的骚乱。
抗议是为了保护个人自由和政教分离的传统
6月7日,土耳其抗议者在塔克西姆广场翩翩起舞,几百人共同跳起了传统舞蹈,人们用这种方式反驳总理埃尔多安对抗议者是“抢劫者、掠夺者”的指责。他们在公园里点上蜡烛,拼出“塔克西姆属于人民”的字样。
两个星期以来,塔克西姆广场和加济公园已经成为几千名示威者临时的家。这里不仅有居住区、花圃、有人发放免费的食物,甚至出现了图书馆、托儿所和兽医诊所。
伊辛是最初反对政府改造塔克西姆广场公园的活动人士之一,他无法容忍政府将该公园变成设计得像奥斯曼时代军队兵营的购物中心。他想要保护伊斯坦布尔市中心的最后一个绿色公园。他对《纽约时报》说,开始时,真的就是为了拯救树木。
5月31日,他和两位朋友路过加济公园时,发现推土机推倒了第一棵树,三个人奋不顾身地挡在了推土机前,随后静坐抗议的人越来越多。埃尔多安对民众的抗议不以为然,还出动警察驱赶示威人群。
6月1日,在附近大学工作的西亚达·圣戈尔利用午休时间来支持抗议,正赶上警察用胡椒喷雾驱赶示威者。一袭红裙的西亚达被警察逮个正着,强烈的气流将她的头发都吹得竖了起来。这张“红衣女郎”遇袭的照片,在网络上迅速流传,成为了号召人们反抗的旗帜。
警察的行为引起公愤,小规模示威演变成大规模抗议活动。在过去的两个星期,抗议的狂潮席卷整个土耳其,81个省中有67个发生抗议活动。土耳其全境发生了750多次抗议,造成4100多人受伤,3人死亡。
奥克塔伊·科扎克是土耳其导演和剧作家,他向福布斯新闻网解释,“这些抗议者不再是为了几棵树,这些人的抗议是为了保护这个国家一贯对个人自由的尊重和政教分离的传统!男女老少团结起来提醒那个自以为是的‘苏丹’,他并不是这片土地的统治者。这个国家不属于他,而是属于我们。”
“不要对我的生活发号施令”
这场突然爆发的骚动,暴露了土耳其平静表象下涌动的不满。
土耳其被西方视为“民主样板”,埃尔多安上台10年来,内政和外交都有很大起色,经济总量已翻了几番。埃尔多安本人则在三次选举都高票获胜。《纽约时报》称,埃尔多安以民族英雄自居,越来越“不接地气”,甚至习惯了事无巨细地“安排”土耳其人的生活。
不少土耳其人感到,埃尔多安政府正在蚕食他们的个人自由。女性的感觉尤其明显,埃尔多安倡议女性生三个孩子,不允许堕胎,甚至不允许空姐涂颜色鲜艳的口红。一位女性工程师对BBC说,她憎恨埃尔多安,因为他总是对别人的生活发号施令,甚至包括生几个孩子、什么可以吃、什么不能吃等。
导演奥克塔伊·科扎克说,“这10年来,我们的自由一点一滴地被侵蚀。”
土耳其人抗议的内容包括:政治上的伊斯兰化,埃尔多安的威权统治,经济发展带来的过度开发,全盘西化等。
抗议发生后,政府的强硬态度火上浇油。按照埃尔多安的说法,聚集在伊斯坦布尔塔克西姆广场的都是“抢劫者、掠夺者、与国外恐怖势力有联系的极端主义者、酒鬼和失败者”。他甚至认为自己遭到背叛。埃尔多安对支持者说,“我们发展了经济,那些现在富了5倍的人反过来和我们作对。”
抗议的人群中有学生、IT工程师、教师还有珠宝设计师和家庭主妇。左派和民族主义者并肩而立,世俗的凯末尔主义者与敌对的库尔德人同仇敌忾。而伊斯坦布尔一向对立的三个足球俱乐部,也摒弃前嫌,携手加入了“伊斯坦布尔联盟”。出现在抗议现场的还有城市自由派和阿拉维派,无政府主义者。这些职业、教育背景各不相同的人,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希望政府尊重个人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