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萝莉文化”：风靡本国拥有众多外国粉丝

　　蕾丝、阳伞、猫耳、蝴蝶结、齐刘海、蓬蓬裙、过膝袜、松糕鞋……这些关键装扮组合在一起，就是一枚活生生的萝莉。

　　行走在东京繁华的商业区，尤其是原宿这类年轻人聚集的地带，不出3分钟，必然能够看到一枚或一枚以上的萝莉。

　　她们或粉嫩娇羞，或高贵不羁，或可爱呆萌，有的独行，有的结伴，宛若从动漫中走出来，可以说是日本街头一道非常惹眼的风景。

　　对此，日本人习以为常，外国人却频频侧目。

　　面对陌生行人的镜头，萝莉们大都大方接受，嘟嘴、摆酷、翘臀、V字手、内八字……随着她们摆出自己最美丽的姿势，一种别样的萝莉文化也就在不经意间传播开来。

　　永远的少女

　　萝莉一词的来源，目前比较主流的说法，是出自弗拉基米尔·纳博可夫的小说《萝莉塔》(曾被改编成电影，中文片又名《一树梨花压海棠》)。小说描述一名中年男作家迷恋上12岁少女萝莉塔的故事，而后萝莉塔(简称萝莉)就成为小女孩、少女(一般为10~16岁)的代名词。

　　然而，年龄并非界定萝莉的唯一条件。早在上世纪80年代，日本的流行杂志在关于萝莉衣着的介绍中就提到，着装和言谈举止保留有少女特征的“一定年龄的女性”，亦可称之为萝莉。

　　萝莉文化——一种强调少女特质的衣着次文化，则兴起于上世纪70年代的日本，2000年以后，在东京及大阪等大城市的青少年中形成热潮，其中绝大多数为女性。萝莉衣着的模仿对象包括欧洲近代的巴洛克、洛可可文化，以及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宫廷服饰，同时也受日本传统的公主故事、大正浪漫主义等本土元素的影响。

　　较为普及的萝莉衣着有三大系：一是经典的甜美萝莉，以白色、粉红色和碎花的蕾丝、蝴蝶结和蓬蓬裙为标志，还经常采用水果、小动物、花朵等图案，塑造公主、洋娃娃的形象，凸显如儿童般的纯真；二是古典萝莉，不同于天真烂漫的甜美萝莉，古典萝莉较成熟高雅，以花朵造型为主题，使用白、黑、酒红、湖蓝、咖啡等深沉柔和的颜色，线条简约洗练，常用法国皇宫式的腰身；三是哥特式萝莉，以黑白色为主，引入宗教服饰元素和十字架、蝙蝠等小物，营造神秘、怪诞的阴暗气氛和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恐怖与优雅。

　　此外还有庞克萝莉、乡村萝莉、王子萝莉、血腥萝莉、水手萝莉、海盗萝莉、和风萝莉，甚至“中国风萝莉”“衍生版”萝莉等。正如时尚作家植田裕子在萝莉文化专著《萝莉塔衣着道乐》中所说，萝莉衣着并无定势，其精神本质在于执着于少女心和个性。

　　“爱丽丝的后裔”

　　萝莉们一方面有着“永远的少女”的美称，散发着童话气息，另一方面也常被诟病为浮华过度、无用、无力，或与“装可爱”“卖萌”“公主病”等连在一起。不过她们通常不在意周遭目光，特立独行，我行我素。

　　在日本，萝莉一族有着非常强烈的自我认同。作为非日常装扮和街头时尚，萝莉文化时常会被混同于宽泛的“cosplay”(动漫真人秀)和秋叶原的“女仆”文化(在主题咖啡厅装扮成维多利亚时期女仆的女服务员)。

　　日本少女作家、第一部以萝莉文化为主题的小说《下妻物语》的作者狱本野原说，萝莉们其实很反感“cosplay”和女仆装，因为这两者都有通过部分裸露或某种性暗示取悦男性的倾向，这不仅毫无“少女之心”，还显得功利和“轻浮廉价”；萝莉衣着完全是自我本位、女性视角的时尚标准，更注重取悦自己而不是取悦他人。

　　在狱本野原看来，这种充满区别感的自我认同说明，萝莉衣着不单是一种服饰潮流，更是这些年轻女孩表达价值取向、建立自信和自我保护的方式。

　　小说《下妻物语》及根据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为萝莉衣着和萝莉精神做出诠释。由深田恭子扮演的主人公女高中生桃子在幼年时遭遇父母离婚和母亲出走，认为唯一的人生意义就是将自己打扮成公主般的甜美萝莉。

　　在经历成长的烦恼时，一般女孩都是找闺蜜倾诉、向年长者求助或者与小动物做伴，但桃子唯一依赖的就是萝莉衣着。然而，与不良少女草莓的邂逅改变了桃子，让她在经历了多次抉择和考验之后，丢弃了柔弱和自私，最终变成了自己曾经鄙弃为傻瓜的人——一个可以冒着牺牲自己的危险去保护别人，不孤独、不自私的人。

　　新精神分折学派代表人物、美国著名心理学家艾里克森在人格发展阶段论中指出，青少年都会经历“自我认识与迷乱”的心理危机，他们往往拥有童真与梦想，有摆脱现实规限的渴求，需要寻找自我，因此常常以不羁和野性挑战传统，期望得到别人的关注、了解、认同和真正接纳。

　　少女们尤其如此。狱本在创作谈中指出，萝莉少女都是《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少女爱丽丝的“后裔”。萝莉服饰正是那只爱丽丝追逐，并将她引入“不可思议的国度”的兔子，引导她去了解世界和人生的意义。

　　萝莉文化胜地

　　不管这种说法是否有拔高萝莉文化之嫌，至少作为衣着潮流的萝莉文化得到了日本乃至世界不少年轻人的认同。东京的原宿、秋叶原，以及电影《下妻物语》的拍摄地——茨城县下妻都是日本的萝莉文化胜地。萝莉界有自己的潮流宝典——植田裕子的《萝莉塔衣装道乐1》《萝莉塔衣装道乐2》，以及月刊《哥特萝莉塔圣经》等多种杂志，专门介绍萝莉衣着配饰甚至家具摆设的最新流行趋势。

　　萝莉文化还拥有众多外国粉丝。作为文化战略“酷日本”的一部分，2009年日本外务省任命萝莉时尚模特青木美沙子为“可爱大使”，前往海外宣传日本的时尚文化。

　　在2010年的纽约时装周期间，主办方还特别在时装技术学院举办了一次东京时装节。时装节的一场发布会上，洋娃娃一样的模特身披“萝莉服装”，将此作为一种时尚展示在秀台上。在原宿、秋叶原等地都能见到不少金发碧眼的外国萝莉，其中绝大多数是因仰慕萝莉文化而专程赴日的发烧友。

　　2013年4月在福冈成立的日本萝莉协会的2100多名会员中更有60%是外国人，该协会在静冈、冈山、墨西哥、台湾、香港都有分会，并将于今年秋天开始实施可通过网络注册参加“日本萝莉检定”计划。

　　《环球》杂志记者慕名前往东京的萝莉圣地——原宿，发现在年轻人聚集的竹本大街上不仅有各种价位的萝莉服饰店，还有由著名萝莉服饰厂商和日本最大的萝莉社团共同策划的“萝莉体验沙龙”。

　　沙龙的装潢贯彻着萝莉崇尚的复古华丽风格，粉墙、繁复的吊顶、白色圆桌、梳妆台、繁复的布艺沙发、蕾丝荷叶边窗帘，此外，还有各种风格的萝莉装，令人眼花缭乱。8980日元(约合人民币678元)的体验套餐包括专业化妆师、摄影师为体验者化妆、梳头、穿戴萝莉衣饰和留影，还提供曲奇配红茶或咖啡的下午茶。

　　沙龙的人气异常爆棚，据店员说，今年3月开业当天，体验者们在原宿街头合影，十几分钟之内就聚集了200多名外国游客，至今预约仍需提早至少一个月。

　　从仙台市坐夜行巴士赶来沙龙的女高中生吉本告诉记者，穿一次萝莉服饰是她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愿望。这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普通的T恤衫和牛仔裤的朴实女孩，谈到萝莉装时，腼腆的脸上写满了青春的懵懂和萌动。(记者 杨汀 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