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问题给奥巴马战略出难题 或掉入“伊拉克陷阱”

　　叙利亚问题给奥巴马的战略再平衡出了道难题，而且是个两难的选择。如果不结束叙利亚的冲突，美国难以真正撤出中东，平衡就无从谈起；如果终结巴沙尔政权，可能会掉入第二个伊拉克的陷阱，“失衡”更加严重。战场在中东，战争却在华盛顿，考验奥巴马的时候又来了。

　　持续胶着的叙利亚内战，因对平民使用化学武器而再度成为国际关注的焦点。

　　美国总统奥巴马去年为干预叙利亚划下了红线，若叙利亚政府使用甚至“移动”化学武器，都触动了美国的核心利益。美国防长哈格尔表示，美国军方已经做好军事部署，一旦总统作出选择，可以派上用场。

　　奥巴马则保持了一贯的“谨慎”态度，希望在搞清事实之后再作选择。对奥巴马而言，终结巴沙尔的统治并非难事，但是在叙利亚重建秩序，确非易事。这也是奥巴马踌躇不决的原因所在。

　　奥巴马与安全外交团队就叙利亚的局势进行了研判，没有做出军事干预的决定，而是希望得到联合国的授权，如此才可以名正言顺地进行军事干预。

　　装备“战斧”巡航导弹的美国驱逐舰部署在地中海，不排除美国会以巡航导弹轰炸叙利亚的重要军事和政治目标。自1999年科索沃战争以来，以空中力量和导弹进行轰炸，是美国进行干涉的主要方式。正准备从阿富汗撤军的奥巴马，并不想再度让美国大兵卷入叙利亚战争的泥潭。

　　从军事角度而言，奥巴马完全有能力改变叙利亚内战的局势，终结巴沙尔政权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奥巴马更愿意用外交手段解决国际麻烦，尤其是不愿意重蹈小布什在2003年入侵伊拉克为千夫所指的覆辙。

　　美国在伊拉克战争中耗费巨大，但并没有移植美式民主。结束萨达姆的统治容易，重建新的政治秩序不容易。叙利亚当下的局势比2003年的伊拉克还要复杂，内战持续了两年多，政府军与反对派处于拉锯之中。暴力逻辑之下，正义与邪恶的边界已经模糊。更为重要的是，反对派已经是鱼龙混杂，而且基地组织也趁乱而入。

　　因此，美国在军事干预叙利亚问题上颇难选择。即便是向反政府武装提供武器这个问题上，也是游移不定，天知道这些反对派是不是美国的朋友。如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邓普希所言，叙利亚局势是复杂的，没有政治派别明确愿意做美国的朋友。也就是说，美国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找到一个利益的代言人。比如，埃及军方一直是美国的朋友，因此，即便埃及出现政变、流血镇压的事件，美国依然没有抛弃埃及军方。

　　除了叙利亚局势的复杂性之外，叙利亚问题的外溢以及大国间的制衡结构，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俄罗斯依然反对任何军事干预，支持叙政府关于反对派武装使用化学武器的说法；伊朗新政府上台之后，也不改初衷，只是比前任有所缓和，将化学武器的罪责推给了“恐怖分子”。再考虑到美俄关系最近一直非常微妙，奥巴马要想获得普京的支持，无异于天方夜谭。因此，美国几乎不可能获得联合国安理会的授权，因为俄罗斯会投反对票。

　　欧盟外交与安全代表阿什顿夫人表示，希望叙利亚允许联合国调查小组自由进入战区，以调查化学武器的真相。法国外长法比尤斯认为，若叙政府使用化学武器属实，即便不能获得国际社会授权，也要寻找其他途径。这与美国政府研究“科索沃模式”不谋而合。

　　科索沃战争是民主党人克林顿在第二任期的“大动作”，绕开联合国安理会，对南联盟进行了78天的空袭，最终让米洛舍维奇就范。奥巴马在第二任期当然也想在外交上有所建树，但叙利亚跟彼时的科索沃大有区别，不仅叙利亚国内局势微妙，派别林立，而且整个中东处于动荡之中。黎巴嫩近日出现汽车炸弹事件，造成47人死亡，这一事件被认为是叙利亚内战外溢的结果。除此之外，中东大国埃及正在朝着叙利亚的方向滑落，突尼斯也爆发了大规模的示威游行，阿拉伯之春的乐观情绪正在逆转，中东国家民主转型之困，也束缚了奥巴马的手脚。

　　“科索沃模式”并非奥巴马的最优选择，却是比较可行的选择。一方面避免了地面军队的进入，另一方面也减少了给反对派的武器，以免留下后患。无论哪方使用了化学武器，都触碰到了奥巴马的底线：生化武器扩散、盟友以及美国军事基地安全。与此同时，奥巴马也面临着国内保守派的压力，“不情愿的帝国主义”的干涉可能就会上演。

　　奥巴马一直想做个“太平洋总统”，帮助美国从中东转移到亚太。但是中东局势持续动荡，美国很难全身而退。2014年从阿富汗撤军之后，奥巴马当然不想再卷入到叙利亚战争之中。问题的关键是，美国作为世界霸主加上其帝国冲动，叙利亚、埃及等国的持续动荡，让奥巴马无法“闭目塞听”。另外，奥巴马一直关注的经济问题，在近期出现复苏，美联储退出量化宽松，以及新兴市场国家神话的退潮，让“美国衰落”得以逆转，美国主控世界局势的能力与意愿在增强。

　　叙利亚问题给奥巴马的战略再平衡出了道难题，而且是个两难的选择。如果不结束叙利亚的冲突，美国难以真正撤出中东，平衡就无从谈起；如果终结巴沙尔政权，可能会掉入第二个伊拉克的陷阱，“失衡”更加严重。战场在中东，战争却在华盛顿，考验奥巴马的时候又来了。(孙兴杰 国际关系史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