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夏日乘凉花样多 风铃系最佳度夏道具

　　井板家的窗户，差不多被外面的各种植物全部罩了起来。“天太热，有了这层植物窗帘，让人感觉能凉爽不少。”夫人久美子说。

　　透过井板家绿色植物窗帘，看到屋外的晒衣架上，挂着的风铃。

　　“风铃要是能响起来的话，那就真的会凉快很多。”久美子说，“我一心盼望着铃声的到来，觉得那肯定能给人带来很强的凉爽暗示。”

　　尽管日本人家里都有电扇、空调，福岛第一核电站出事后，各地的核电站一时都处于停用状态，但日本并不缺电，市民节电完全是为了不让国家电力出现不足，也是为了节省一点家里的开支。

　　物理上的热，不论在哪里都是一个感觉。但让这个感觉能爽快一点的，便也就是我们日常说的乘凉了。一片绿叶，一声细小的风铃声，一件夏日的和服，一碗过过凉水的素面，让人忽然有了种种凉爽的感觉。

　　脆脆的风铃

　　现在日本也还有走街串巷卖风铃、卖金鱼的小贩。他们大都戴一顶草帽，挑一个挑子。如果有庙会(日本称“祭”)，这些小贩就聚集在庙会上唱卖，没有的时候，他们就轻轻摇动这些担子上的风铃，在街上慢慢地行走。

　　挑风铃没有太多的技巧，只要晃动一下风铃，听听声音觉得喜欢就可以了。不在乎声音的，可以看风铃上的图案。玻璃制成的大都有像中国国画那样的写意图画，上面画一朵牵牛花，或者是一叶草，让人看到了就会觉得凉爽。

　　风铃有用玻璃做的，但声音特别脆的还是由金属制成的。铃内有一个小锤，小锤下系着一条丝线，下面有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哪怕是让人察觉不到的一丝微风，也能让风铃发出脆脆的铃声。

　　我觉得风铃上的图案并不重要，因为很少有人去看风铃上的图案。声音还是金属的好听。因为挂在室外，风铃大都用铜制作，铜的声音本该沉闷，但不知日本匠人在铜原料里加了什么，让这些铜制的风铃声音非常清脆，有时会让我想起中国的编钟。铜其实是很好的乐器，今天在乐队里，铜制的乐器也还是有很多很多的，如号、笛、锣等等。

　　铜也会沉一些，大点的风也不会把风铃本身吹动。铜风铃的铭文图样，大都也和夏天有关，但线条粗犷，耐人寻味。夏天挂出，秋天收回的时候，值得玩赏一回。

　　玻璃的略差一点，但真正好的玻璃，铃声会更加清脆。日本有不少名贵的玻璃。当然走街串巷的小贩是不会出售这样的风铃的，偶尔去玻璃产地，可以看到一些。但往往因为不是夏天，就会与这些绝世产品失之交臂。

　　好的玻璃风铃，拿在手里会觉得很重。不用铃内的小锤敲风铃，只要拿手指轻轻弹一下，就有声音传出来。如果是近听声域厚重、远闻锐利深沉的话，该是十分好的玻璃风铃。不过，这样的风铃平时很难遇到。

　　在日本，基本上没有质量太差的产品。即便是小贩卖出的东西，也是小贩本人仔细挑选过的，买了不会让人觉得上当。

　　8月的东京，傍晚最热，但也是这个时候会有小风吹过来。“铃铃”的声响传过来时，让人知道空气开始流动了，似乎风已经拂过全身，带走了夏日的暑热。想想古代，在没有风扇、空调的时候，这风铃该是年复一年，送给人起风了的感觉的，也是帮助人们度过炎热夏季的最好道具了。

　　长长的浴衣

　　40多年前，在河南五七干校的时候，夏天太热，我便和房东家的儿子一起跳进村里积攒雨水的水坑，在水里泡一会。

　　房东家的儿子总是裹着半张床单大小的蓝色粗布包裹皮来来去去。我们不懂，需要在坑边脱衣穿衣，等到听说已经有人将我们游野泳的消息报告到家长那里的时候，房东家的儿子脱兔般地蹿出水坑，裹上包裹皮就走了，我们则要用点时间套裤子，穿衣服。

　　到了日本，看到夏天日本男女都穿简便和服，他们称之为“浴衣”，特别是到了傍晚，跳盂兰盆舞、或者是有什么庙会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个装扮。浴衣的布料很厚实，颜色偏深。往身上一裹，扎条腰带就算是穿好了。浴衣并不分长短，觉得长，在腰部卷上一些就能穿了，短些的话，也不碍事，只要别短到膝盖上就可以。不管天有多热，大家都是穿这种浴衣，也差不多都是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

　　首先是浴衣的颜色，大都以深色为主。至于为何用深色，以我在河南生活的经验看，耐脏是一回事，穿衣不该透出内衣，该是人们生活的底线。虽然日本古代也有穿白色和服的时候，但大都是特别隆重的宗教场合，而那时绝非仅仅一件白衣穿在身上，里面会套上相当多的其他衣服，但这样的装束不适合日本夏季。

　　从式样上看，估计和我们在河南时房东家儿子用的那块包裹皮差不了多少，只是有了袖子，其设计十分简单。

　　都知道穿长长的浴衣，会让人感觉很热，但却不见选短浴衣穿的。街坊邻居穿上浴衣去逛庙会的时候，我们短裤短袖，跟着去凑热闹，结果回来一看，胳膊大腿上几十个蚊虫叮咬的包，又肿又痒，而日本邻居却没有被咬得这么惨。这才知道，穿略长一些的浴衣，是人家几百年来的智慧。

　　热的时候，穿上这么长的浴衣，跟在跳盂兰盆舞的队伍中，左比划一下，右翻动翻动胳膊，不热吗？也热，至少汗水很快就打湿后背，头上系了一圈的毛巾也湿了。

　　但和在家里扇扇子，抗酷暑不同，这身汗出干净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就特别爽快。不知不觉就能到天亮。是呀，平时一点不运动，夏天就更不用说了。也只有穿上这浴衣，跳起盂兰盆舞，身体很快就疲劳了，让夜晚也变得短暂了起来。

　　凉凉的素面

　　日本管龙须面叫“素面”。每到夏季，素面就开始流行起来，晚上下班回来，看看端上来的素面，本来没有的食欲，突然又旺盛了起来。

　　素面的做法非常简单。将细面煮好后过两遍水。第一遍是洗去面上的粘汤及热气，第二遍更重要的是将面打散，让每根面条都透气。然后将面放在竹篦子上让多余的水渗出去。为了保证面一直是凉的，有些人家会在面上放一些冰块。

　　吃的时候，把面夹出来，放进加入了甜酱油、芝麻、芥末的清汤中，轻轻过一下，带着声音把面咗进嘴里。在日本吃饭通常和在寺院吃饭一样，是不得有声响的，但吃素面例外，如果不带声响，反而让人觉得你吃得不够爽快。“呼哧”“呼哧”吃素面的声音，会让主人更加惬意。

　　孩子不懂这些，没有食欲的时候，照例什么也不吃。有时大家玩“冲素面”，骗孩子多吃一些。

　　其做法是，在院子中把一根长长的一分两半的竹筒放在水龙头下面，放开水龙头，让水在竹筒上流动，把过了水的素面一点一点地放在水面上一起流下去。坐在竹筒两边的孩子们，看到素面就捞起来吃，这么玩上一会，孩子们也就把该吃的面都吃进去了。

　　素面中尤以日本新潟县的荞麦面为佳。那里把煮好的素面打成一溜一溜的，一口正好可以吃一溜。大概过去一直比较贫穷，能吃的其他佐食不多，过素面的汤也做得比较咸，而且不放其他调料。不过这样做，吃起来反而更能让人品尝到荞麦的特殊甘甜。如今在东京城里能够找到的新潟荞麦面馆已经不多，而且真正喜欢这种荞麦面的常客也好像不是很多。通常这样的小店安静便宜，能让人吃得非常愉快。

　　夜晚，从这样的小店中走出来，听听晒衣杆上的风铃，看着身穿浴衣的红男绿女从眼前走过，更感觉肚子中的素面凉凉地在为自己降温，而荞麦的甘甜也开始从舌根泛了上来。

　　日本的夏天虽热，但也真的挺好。(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