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乞丐分“文默” 乞讨者增多为管理添难题
也许是英国人太会在国际上搞国家形象了,国人想像中的英伦街头,多是彬彬有礼的绅士,落落大方的淑女,充斥破衣烂衫游民的伦敦只是狄更斯小说描绘的过去,阴湿晦暗的街头永远停留在柯南•道尔为福尔摩斯设置的故事背景中。
实际上,伦敦虽然无愧国际大都市的名头,城市环境井井有条,但频繁出现的乞丐(或者叫流浪者)和边缘人依然会让人感到某种强烈的反差。
街头“招惹”乞丐
有时候,你真的会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东方西方都一样”。在北京时,常会看到路边行乞的人面前放块纸板,上面写着“我真的很饿”之类的话。伦敦也是一样,简陋的纸板上通常就两句“I am hungry,I am homeless”(我饿,我无家可归),或者干脆“hungry,homeless”。
因为经常会在离家不远的一条街上看到一个消瘦的中年人,缩在墙角里,脚前支着这么块纸板,一次我便想趁其不备拍张照片记录一下,哪想老兄一下子冲上来愤怒地质问我“你要干什么?”吓得我赶紧逃遁,也再不相信他什么“很饿”之类的鬼话。
不过,招惹人家行乞是我错在前。总的来说,伦敦街头的乞丐们都还比较文明。他们穿得一般都不差,像“犀利哥”那种的实在是非常罕见,甚至还有穿得很整齐干净,与行走的上班族无异,只不过别人都在赶路,他们则偏安一处等待施舍。而且他们极少是具攻击性或者自残型的,就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看芸芸众生熙来攘往。
我在最繁华的牛津街上遇到的最烦人的,就是两个外国来的女人,手里攥着一把人工做的红花,然后突然给你胸前别上一只,请你掏点买花钱,并振振有词地说这钱是用在儿童身上的——让人错以为丐帮转型做NGO(非政府组织)了。
有文乞,也有默乞
在北京久居的人知道,地铁里是乞讨者,特别是残疾乞讨者泛滥的地方,虽然地铁广播里一阵阵地号召乘客“自觉抵制乞讨卖艺行为”,但不知怎地地铁闸门总是为那几个乞讨卖艺的常客“自觉”打开。
伦敦的地铁几乎杜绝了乞讨者。我之前以为是杜绝了,但不久前见到了一位,不得不加上“几乎”两个字。那位仁兄上了车看上去与普通乘客无异,衣服稍显破旧,我开始以为是个经济状况不佳的自助“驴友”。后来他开腔了,用很温和的语调先自我歉疚了一番。
“先生女士们,对不起,我可能会让你们感到尴尬,或者让你们不舒服,但……”
接下来就讲了几句他需要些经济资助的话,然后便安静地站着一言不发了,有两个女士掏出了些零钱,他走过去接过来,谢过后站到了车门口,一会儿就下车了。一切仿佛地上落了雨点,不一会就干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我觉得最洒脱的一位,是我常去的一家小超市门口的一位兄台。超市门口1米见方的面积就是他的地盘,他总是会用粉笔在地上画一些几何图形或者动植物图案,也总是有人会跟他聊聊天。一次我见到一个年轻姑娘跟他聊了几句,提出要给他买点儿喝的,说着就要进超市,这位老兄则一直叮嘱“亲爱的,谢谢你,但买最便宜的就好,最便宜的吧”。此刻我心中一阵翻滚——这是乞讨吗?
给不给钱,没那么简单
文讨也好,默乞也罢,乞讨者的增多不仅让伦敦的管理者皱眉头,也让这里的居民感到心情复杂。在英国这个救济机制相对完善,社会福利组织发达,舆论又开放的环境中,如何面对乞讨者一直是一个引发争议的话题,比起我们国内的讨论,这个话题在这里涉及到了更多层面的问题。
对于英国人来说,把钱给行乞者时,有时得考虑再三。有人认为,如此轻易地施善就是纵容乞讨者对此的依赖,加重他们的自卑心理,毁灭他们尝试自食其力的动力。
为此,约翰•博德与美体小铺(BODY SHOP)的创始人安妮塔•罗迪克专门成立了一个基金会,从1991年开始,雇用专业媒体人士出版一种名为《大事件(BIG ISSUE)》的街头新闻杂志,然后组织流浪者作为街头销售者,给他们穿上红色的印有醒目标志的坎肩,通过销售从中赚取收入,更重要的是树立一种自食其力的信仰。
这个项目开展得非常成功,伦敦街头这些卖《大事件》的流浪者已经成了一道“风景”。
同时,有人认为不少行乞者其实是享受优厚救济的人,根本不缺吃穿。今年6月,一个名叫西蒙•赖特的37岁男乞丐就被曝出一年享受5万英镑的救济款,住着价值30万英镑的救济房,结果却整天穿着破旧衣服在伦敦街头行乞,终于被人检举并最终被禁止继续行乞。
更有甚者,现在很多乞丐实际上是用乞讨来的钱卖毒品。鉴于此,一些英国的慈善组织告诫公众不要给乞丐钱。一个名为“泰晤士河(Thames Reach)”的慈善组织就曾在《卫报》上呼吁,称“有充足的证据表明80%的街头流浪者有毒瘾”。真正生活无着者可以去找慈善组织,但他们不这么做而继续乞讨,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现在,随着欧盟内人口流动限制的放松,大批来自东欧的移民给行乞问题带来了新的复杂性。据伦敦警方的指称,一些来自罗马尼亚的移民组成乞讨团伙,要么骚扰式乞讨,要么胁迫儿童乞讨,对社会造成不良影响。所以,在英国街头行善也可能是件好心办坏事的举动。
但总的来说,英国发达的救济组织和社会慈善组织还是发挥了重要作用。一方面它们经过正规的注册,接受政府、媒体和社会的监督,运作很透明,民众可以较为放心地把大部分善款送给它们;另一方面,它们发挥救助贫弱的功能,能最大程度减少生活无着者流落街头,实际上起到了过滤器的作用,把大部分需要救济的人群兜住,剩下的依然在街头的也许就是原因最复杂的那一批,虽然解决起来不容易,但也不至于造成大的不安定。
我本人则是支持卖《大事件》的那种理念,也会偶尔花两英镑买期质量还不错的这种杂志,跟穿着红马甲的流浪汉聊几句,感觉挺有价值。(李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