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的摩发生大规模骚乱 种族矛盾撕裂美国社会伤口
巴尔的摩连日来的抗议示威最终演变成暴力打、砸、抢、烧行为。图为消防队员在被焚烧的建筑前灭火。
本报记者 何小燕摄
距华盛顿东北约60公里的巴尔的摩发生大规模骚乱
种族矛盾撕裂美国社会伤口(第一现场)
本报驻美国记者 温宪
4月12日,25岁的非洲裔青年格雷在美国马里兰州巴尔的摩与警察发生了“目光对视”,格雷在试图逃跑时被6名警察强力拘捕并最终重伤不治。事态此后不断发酵,格雷27日的葬礼成了非洲裔群体怒火宣泄的出口,连日来的抗议示威活动最终演变成暴力打、砸、抢、烧行为。从密苏里州的弗格森到纽约市,再从纽约市到巴尔的摩,美国自去年下半年开始屡屡发生干柴烈火般一点就着的种族冲突事件,其背后有着深刻的经济、政治和社会动因。积重难返的恶性循环使得种族冲突变得愈发频繁。
“这里到处都是燃烧的烈火”
4月28日零点,巴尔的摩市政厅大厦上的午夜钟声敲响时,位于切斯特北街1600号与联邦街2100号之间的路口处仍有十余辆消防车灯光闪烁。巨大的水柱喷向黑烟滚滚的残缺建筑。建筑物旁边是一辆烧得只剩金属架的中巴车。
位于华盛顿东北约60公里的巴尔的摩是马里兰州最大城市,也是美国最大独立城市和主要海港之一。本报记者在夜色中驾车即将抵达巴尔的摩时,身后两辆警车呼啸而过,顿时令人神经紧绷。
经过剧烈动荡和严重骚乱后,入夜后的巴尔的摩空空荡荡,俨然一座“鬼城”。警车将各主要路口铁桶般围住,使得在夜色中找到此前因骚乱燃起大火的一家药店和一家老人院更为困难。在一个路口处,记者见到远处走来一名身着国民警卫队服装的美军士兵,便走上前去向他问路。他一句话也不说,继续匆匆走去。在另一条街上,一位孤零零的路人向记者说:“没人敢上街了。”行至另一路口时,见到几位非洲裔青年走来,记者向他们询问当天下午的大火地点,一位女士挥舞着双手大声说:“到处都是!这里到处都是燃烧的烈火!”
近午夜时分,记者看到载有马里兰州州长拉里·霍根和巴尔的摩市市长斯蒂芬妮·罗林斯·布莱克的车队匆匆离开市政厅大厦。就在几小时前,霍根宣布巴尔的摩进入紧急状态,并动用国民警卫队应对不断升级的骚乱。布莱克则宣布将从当地时间4月28日晚10时起至5月5日早5时实行宵禁。布莱克说,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巴尔的摩人来说,当天所发生的一切“令人心碎”。她指责骚乱分子的破坏行为毫无正义可言。
据巴尔的摩警方介绍,警察抓捕格雷时用膝盖顶住其背部和头部,把他双手反铐在背后,然后将其脸朝下拖进警车。在此过程中,格雷多次要求医护急救,但均遭拒绝。4月19日,格雷因脊椎严重受伤死在当地一家医院。涉案警察事后承认当时应对格雷进行治疗,但没有说明格雷的脊椎如何受伤。涉案警察正在接受调查,警方一直没有透露他们的种族身份。
在市政厅大厦前,从小生长在巴尔的摩的白人小伙凯文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我对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到惊奇,格雷之死不过是挤破了一个多年蓄积的脓包。”
“这样的事情还会层出不穷”
与全美多地一样,社会不平等带来的种族矛盾一直是巴尔的摩市的内伤。在巴尔的摩62万人口中,非洲裔占多数。上世纪下半叶还曾拥有百万人口的巴尔的摩因贫困导致社会治安每况愈下,人口也随之大量流出。凯文告诉记者,贫穷使得非洲裔倍受歧视,加之警察执法中明显的过度使用武力和不公正行为,使得种族间矛盾愈积愈深。
格雷葬礼结束后的暴力骚乱始于巴尔的摩市西部,然后向东蔓延至接近市中心的地区。除了使用胡椒喷雾剂驱散骚乱人群外,马里兰州政府还紧急调遣国民警卫队维持秩序。在火药味极浓的对峙中,至少有15名警察受伤,20多人被捕。
西法耶特1434号的“拉兹商店”主要经营酒类。店主辛格告诉记者,当天上午,有20多人冲进小店打、砸、抢。记者看到小店门窗全部被打碎在地,店内一片狼藉。“我上午就已报警,但警察到现在还没来”,辛格说,“邻街的商店更惨,里面的商品全被抢光。”
4月28日下午,巴尔的摩市政厅门前一批著名黑人律师举行记者会,宣布要在5月2日组织大规模游行,抗议警察暴力。一位名为马立克·沙巴兹的组织者说,非洲裔社区长期遭受压迫,非洲裔青年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所以才会去破坏自己的社区。
巴尔的摩骚乱引起了普遍反思。《巴尔的摩太阳报》此前披露说,在过去4年中,巴尔的摩警方因在执法过程中打断被捕者骨头、造成脑外伤、器官衰竭甚至死亡等过度使用武力招致300多起诉讼,这使得巴尔的摩政府为此支付1100多万美元的法律费用。专栏作家鲁思·马库斯在题为“巴尔的摩的愤怒被点燃”的文章中认为,巴尔的摩的执政高层传承的是一个机制性的错误,即他们没有对当地非洲裔给予足够尊重,也确实常常虐待他们。作家韦特金斯说,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巴尔的摩人,他本人和其他许多人都经历了与格雷类似的遭遇,“对我们而言,巴尔的摩警察局就是一群由纳税人供养的‘恐怖分子’。”
美国总统奥巴马28日表示,巴尔的摩发生的骚乱表明,这是一个慢慢积累而成的危机,“我们不应该装做这是一个新问题。”“这成了一个制度性问题”,凯文说:“去年在弗格森,今年在这里,这样的事情还会层出不穷。解决办法?真的很难!”
(本报美国巴尔的摩4月29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