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天,北京积水潭医院7号楼外总是有很多伤者家属站在院中等待。二楼、三楼的重症监护室里,他们的亲人正在抢救。到昨天(27日)下午,25位伤者中,极危重患者3人,危重6人,医院给9位家属发了病危通知书。
记者在家属中找到了两名从火灾现场逃生出来的工友。采访中,很多疑问被解开,但同时又有新的疑问不断产生。来看记者李谦的报道:《四问大兴火灾》。
大兴大火吞噬了18条生命,两天过后,当记者看到成功逃生的工友时,询问起了他们成功逃生的办法。
一问:逃生通道有哪些?
38岁的杨明娟住在四楼最外侧的房间。在这个带有天井的“握手”楼群中,她和爱人许义先后跳过两个楼的楼顶,从第三幢楼的顶层走楼梯逃生:
我听见外面的嘈杂声,我老公以为是外面在打架。把门一开就闻到了烟味。我们就往上面逃。爬上五楼的平台。后来跳到隔壁的四楼,从四楼转下去的。
杨明娟同时还讲述了工友陈定科更为历险的逃生方式,直接跳楼:
有一个四川人,医院里他跟我说,他在四楼当时他先把被子甩下来,跳在了被子上面,腰闪到了。
火灾发生的时间是4月25号凌晨1点13分。最早报警的吴荣华是跟妻子一起从一层防盗门逃出的,他的手机上仍然留着最后一次报警的准确时间:1点20分。但在这之前他已经两次拨打了119。
二问:等待救援的时间有多长?
就在吴荣华逃出楼外不断拨打电话报警时,杨明娟夫妇也已经爬到了着火楼房的楼顶,他们的第一方案是等消防车。
杨明娟:我们等了四十分钟左右吧,过了四十多分钟还没来,我们怕楼房倒塌,我们就只有跳。
附近的居民别立友告诉了记者这样的一幕:
消防车到的时候,还有另外一辆车在卸水泥,卸水泥的车把消防车挡了。本身那条道就窄,消防车不好进,周边有违建房正在建。
由于道路狭窄,消防车无法靠近火场。指挥中心派出一辆小型水车开到火场门口时,整栋楼已经浓烟滚滚,四处蹿火。
南小街三村村委会公布的村落示意图显示,南小街西里三队有200家以上的小型服装加工厂。
三问:违法用工长期存在,错只在 “老板”吗?
记者:你打工的地方叫什么?
杨明娟(化名):不知道。
记者:连名字都没有?
杨明娟(化名):没有。大一点的地方有。小的没有
记者:招你的时候没有登记身份证或者做身体检查?
杨明娟(化名):都没有。大一点的厂子有,小的没有。
记者:你说的大和小都是什么标准?
杨明娟(化名):百十来号人的就是大一点。小厂二三十人。
记者:你每天工作多长时间?
杨明娟(化名):8点到晚上11点。
记者:有休息日吗?
杨明娟(化名):没有。
记者:工资多少钱?
杨明娟(化名):4、5千。
记者:你中午、晚上休息多长时间?
别全安:中午12点到1点一小时,晚上6点到6点半半个小时。
四问:年轻的马浩你在哪里?
别全安:马浩,又没有告诉死亡,也没有告诉在医院里,我们很担心的。一家三口唯一的孩子。
马浩94年出生,今年刚刚17岁。火灾发生时他和父母在三楼的一间出租房里。
别全安:现在他的爸爸在医院里,他的妈妈也在医院里,他妈妈我见到了,现在还能写字。他爸爸特别严重,不让见。万一他的妈妈能够救过来,知道自己的孩子没有了,得多伤心!
作为舅舅的别全安说,马浩没有下落,他几乎天天睡不着觉。马浩一家三口都很勤奋,靠在北京打工的钱又向亲戚朋友借了一些,马浩一家在湖北仙桃老家盖起了自己的楼房,现在基本盖好,就等着装修了。如今,新房在等着主人回家,父母都躺在医院里,而马浩,你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