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外交部发言人马朝旭就美国总统奥巴马会见达赖喇嘛事发表谈话,中国外交部和驻美使馆已在北京和华盛顿向美方提出严正交涉。前昨两日,新华社连续播发长篇报道《深切的关怀 伟大的跨越——党中央关心西藏发展纪实》、《世界屋脊上的人间奇迹——西藏60年发展进步纪实》,指出:“新旧西藏两重天。60年来,从黑暗走向光明,从落后走向进步,从贫穷走向富裕,从封闭走向开放,在党中央关心下,西藏各族干部群众奋发努力,一个团结、民主、富裕、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新西藏,正在雪域高原上呈现出光明的发展前景。”在建党90周年、西藏和平解放60周年之际,本报记者日前随上海援藏干部,在当地采访了一周……
西藏和平解放60周年之际,西藏第二大城市日喀则市中心,一条名叫“上海路”的马路,进行了新一轮改造。
此次改造,属上海第6批援藏项目之一。而上海路最初,便由上海援建,那是在1999年,上海第2批援藏干部任上。
1995年5月,上海第一批49名干部赴藏,3年一任,至今上海先后派出6批共300多位援藏干部,对口支援西藏日喀则地区有关部门和江孜、亚东、拉孜、定日、萨迦5县。
从1995年到2010年,上海累计筹措的援藏资金总额为12.9亿元。2010年召开的中央第五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不仅将对口支援西藏政策延长到2020年,而且建立了援藏资金稳定增长机制,即对口支援省市的年度援藏投资实物工作量,按本省市上年度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收入的1‰安排。按此,2010年开始的上海第6批援藏资金,3年总计将达约8.3亿元。
援藏,是为了祖国,是为了人民。如何用好这笔援藏资金,让更多人更长久受益,一直是第6批援藏干部2010年6月18日抵达西藏以来,心中最深的思考,心头最大的愿望。
“工程质量要对历史负责”
烈日炎炎的下午,记者随上海市第6批援藏干部领队、日喀则地委副书记、行署常务副专员闵卫星一行,马不停蹄看完日喀则市区内上海援建项目已经开工的7个工地,最大的感觉是:真累。
日喀则市海拔3850米,有“中国最高城市”之称,含氧量不到平原的70%。对惯于在上海生活的人来说,走路说话快一点,都得喘。但援藏干部们对工地上的一个个细节,都看得仔细。在正改建的日喀则体育广场,闵卫星带着干部们绕着广场走了一大圈,发现看台边有几处砖地铺得不平,他皱着眉叫来工程负责人,要求一一返工。
“上海人对工程质量看得不是一般的紧。”上海路的施工方、亚辉建筑安装公司负责人张宇说,负责项目的几位援藏干部一天要跑好几趟工地,从水泥是什么牌子到钢筋直径多少毫米,都一一过问。
晚上9点半,日喀则天黑了,记者终于有机会“逮”到闵卫星进行采访。这才知道,他到西藏后,高原反应加上工作强度太大,每晚得吃2片安定才能入睡。“我们这一批援藏资金量最大、项目最多。高原施工周期短,工程要赶时间,质量上更不能马虎一丝一毫,要对日喀则负责,对历史负责。”闵卫星说,“同时,援藏资金离不开每一位上海普通市民的贡献,我们投入的每一分钱都要对得起人民。”
资金量大,诱惑也难免找上门来。在日喀则地区建设局任副局长的上海援藏干部赵伟告诉记者,一次,下属一家建设单位的负责人拿了一大袋冬虫夏草找上门来,“我马上打电话让日喀则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到我住所,当着他的面,退还了虫草。”赵伟说,“廉政,是援藏干部心里的‘高压线’。”
除了自我约束,坚持立足当地、尊重当地和项目建设规范化、制度化,是上海援藏工作的重要经验。记者在藏期间,遇上亚东县两个项目公开招标,招标会在日喀则市区举行,共有近10家建设单位参加,“谁中标,各部门一起打分,很多双眼睛盯着呢。”援藏干部、亚东副县长吕晓钧和副书记戴建强告诉记者。所有援藏项目建设都协同了日喀则地区的发展改革、财政、国土、建设、环保、审计等各个部门,重大决策互相沟通、重大项目共同推进、重大问题一起协调。
“广场大楼修完了,修什么?”
珠峰脚下的定日县,是上海援藏海拔最高的县。在这里的定日县中学一校区,记者深刻感受到什么叫“水贵如油”。
学校海拔4300多米,1000多名师生的生活用水,原来都靠10里外的一条小河。学校雇一辆卡车每天拉水4趟,每趟光油费就得50元,一个月就是6000多元,拉来的水仅够食堂做饭和洗刷。15岁的学生次仁南卓说,洗碗要排队20来分钟,只能用“一点点”,洗衣服得走上一个多小时,到小河边去洗。
为这1000多名师生解决水源,是上海第6批援藏干部到定日后的首个工程。工程始于去年10月,今年5月,一口100米深的井钻探成功,可连续8小时供水。井上,又造了两个容量各5吨的储水罐。这样,即使停电不能抽水,也可保证师生基本用水。
“我们长久以来最头疼的问题解决了。”定日县中学一校区的次平校长说,西藏已经基本实行9年义务制教育,农牧民孩子上学还能“三包”(包吃包住包学费),在政府高度重视下,定日县中学这样偏远的学校也造起了教学楼、多媒体教室、阶梯教室,基础硬件设施基本到位,但像“饮水”这种在平原上意想不到的难处,不是亲身体会,无法了解。
“修一条路、盖一座楼、建一个广场这类工程,省事,好看,但修完了修什么?”上海援藏干部、现任日喀则地区发改委副主任的陈博说,援藏资金一年比一年多,项目选择的标准也在变化。闵卫星说:“我们把老百姓的急难愁放在第一位”、“秉承‘向基层倾斜,向农牧民倾斜’的原则”。为此,上海援藏资金的70%以上将用于对口支援的5个县,重点投入教育、医疗、人才培训、农牧民生产生活改善方面,“每批干部在西藏待3年,但希望我们留下的东西能一直用下去,惠及更多人。”
第6批援藏干部成立了9个调研小组下基层,制定了援藏5年规划和3年行动计划。上海援藏干部、定日县委书记蒋仁辉,为了到喜马拉雅山深处的绒辖乡左不德村了解情况,骑马加步行,共20公里,来回12个小时。“回家一看,一脚水泡。但如果不去,你永远不知道他们到底需要什么。”蒋仁辉说。
“坚持输血,更要能造血”
在拉孜县锡钦乡锡钦村,记者遇到了两位藏族大学生村官德吉曲珍和尼玛仓决。记者问,当地老百姓最需要什么样的援助?回答脱口而出:“蔬菜大棚设施与技术。”锡钦乡的乡长次旺说,种青稞一亩地一年收入不足1000元,种大棚蔬菜,一亩地年收入可达1万元。现在锡钦村有30个蔬菜大棚,是上海援建的,抽签分给了村里的29户人家,“大家争着要。”
“这里的农业生产相比发达地区,还处于比较原始的状态,有相当的发展空间,所以我们的思路是一产要调结构,预计拿出1000万元用于蔬果温室大棚基地建设,建设农业科技示范园,组建蔬菜销售公司等。”援藏干部、拉孜县委书记顾耀明说,自己有两个“不做”,“不做形象工程,不做项目书记”。援藏项目在坚持“输血”的同时,更要能增强当地自身的“造血”功能。
在拉孜,记者还采访了拉孜村的谢玛氆氇合作社和曲玛乡的藏靴合作社。正在谢玛合作社织氆氇(一种毛织品,可以做衣服、床毯等)的次卓拉大妈告诉记者,她不用发愁销路,有合作社负责统一销售,“凭技术,我的年收入有7000多元。”拉孜村党支部书记米玛说,第6批援藏干部来了后,为合作社注入了产业扶植资金,下一步,他们想购买染色机与烘干机,开发旅游特色产品,把生意做到西藏以外去。
“西藏当地有很多手工业,如果结合旅游业,发展前途很大,但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如何抓特色,形成品牌化、规模化和产业化,促成手工作坊向现代企业转变。”顾耀明说。
亚东的县委书记纪晓鹏,思考的也是同一个问题,那便是如何找到“县域经济的支柱”。纪晓鹏是上海第5批援藏干部,原在萨迦任县委书记,任期结束后主动要求再干3年。他告诉记者,他与第6批援藏干部经过调研,发现亚东有6大特色产业:水产养殖、菌类种植、经济林、畜牧业、蔬果种植、边境贸易……“我们有信心为亚东找到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
“文化援藏,任重道远”
能否利用西藏独有的文化资源,带动产业与经济发展,富民强区实现现代化?这是值得思考与探索的问题。
顾耀明有个想法是“以文促商”。去年,拉孜举行了堆谐(当地一种歌舞)文化节,3天会期,吸引中外游客5.2万人,商品交易额达600余万元。今年拉孜喊响“堆谐文化之乡”,整合包装拉孜人文与自然景观,建立旅游服务体系。而萨迦县的旅游开发公司,协同上海美术厂成立了“萨迦手工唐卡发展基金”,组织唐卡大师参加“珠峰文化旅游节”、“中尼经贸洽谈会”等活动,把唐卡打造成城市旅游的文化品牌之一。
上海市第6批援藏干部高度重视“文化援藏”与“智力援藏”工作。日喀则日光山上,始建于600多年前的桑珠孜宗堡(西藏官式建筑,一般为县一级政府机关所在地)曾以“小布达拉宫”而闻名,岁月侵蚀只剩城台的一些断壁残垣。2004年,上海第4批援藏干部将此立为重点项目,请同济大学教授设计,“修旧如旧”,于2007年5月完成古堡一期工程。第5批援藏追加投资,完成了内部装修和完善。第6批援藏,特别指派了博物馆布展专家、上海博物馆副馆长李仲谋,任日喀则地区文化局副局长。李仲谋说,他的任务之一就是征集藏品,完成陈列,把1.2万多平方米的新宗堡建成现代博物馆,让这里成为原生态藏族文化的展示中心,提升对游客与投资者的吸引力。
在这座过去的宗堡、未来的博物馆里,记者见到了几位年轻的藏族工作人员,萨木珍、丹增、巴金,都是在内地上的大学,但都选择了回到故乡。他们跟记者解释藏族传统文化中的“八吉祥、六长寿”,介绍西藏的特产氆氇、卡垫、藏戏等,处处都透着对藏族文化的喜爱,以及发展故乡经济与文化的热切愿望……
西藏的明天,一定会更好。(记者 尤莼洁 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