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老板有绝对权力
记者采访当天,有消息称执法人员会检查,葫芦头沟的砂金矿都已停工,挖掘机、铲车也都提前“隐蔽”起来。有知情人告诉记者,在桦南县采金区域内,每个金矿周边都有放风的,金矿与金矿之间也都保持密切联系,联动、联防。
趁葫芦头沟非法采金者们都出去避风头的当口,记者与一个金矿的打杂工小马搭上了话。他的任务主要是负责看东西、干零活,每天100元。小马告诉记者,这里十几个砂金矿都是今年刚开的,“3年前,葫芦头沟东侧来了一伙淘金的,发了大财,这个消息传开后,淘金的就都来了”。
听说记者也是来淘金的,小马建议道:“你得先买下一小块地探一下,如果行,就投钱大面积开采,现在沟里这十几个矿都是这么干的。”据小马说,一般情况下,采金占地的行情是,有秧苗的耕地每平方米给10元钱补偿,没秧苗的给7元钱,“(补偿款)不管你接受与不接受,都耽误不了人家采金”。
在淘金这个行当,老沈是远近有名的“金把头”,凭他的管理水平,帮人家干完一个矿(最多3个月时间),效益如果好能赚二三十万元,还有红包;不管老板赔赚,他最少的报酬也有10万元。
老沈介绍,一个砂金矿的主要人员是老板和“股东”,所有金矿都少不了“股东”参与。“股东”有的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实际管理的是“金把头”。由“金把头”统一管理全矿,再由“金把头”选出一个“领溜”的,“领溜”的相当于现场技术员,负责现场指挥。
记者了解到,矿上的规矩多,不能杀老鼠、蛇、穿山甲,因为都是在地下工作的;不能吃包子、饺子等带馅的食物,因为下井最怕的就是被“陷”到巷道里;不能看书、不能用木梳,从来不说赔钱等都是为了讨个好兆头。有行家告诉记者,砂金进入最后一道提炼工序是摇“簸子”摇出来的,操作“簸子”的都是老板本人,外人别想靠前,老板操作“簸子”时是绝对禁止任何人观看的。在金矿,掌握了“簸子”就掌握了这个金矿的命脉。
淘金潮聚拢产业链
在桦南县域,制造、经销采金工具已在暗地里形成一个产业。大到大型的“溜槽”,小到传统技艺的“簸子”,只要肯出钱,就有人提供。
桦南县城乡金银首饰店的砂金提纯,加工首饰的行当异常活跃。一家首饰店老板告诉记者,砂金交易时,收金者会以砂金的成色扣除砂金中的杂质计算纯金的价值,然后以现金或银行转账的方式直接交易,“黄金市场都是自由交易,你拿来黄金、砂金我就收”。
一切与砂金有关的交易活动,参照的都是网上的黄金价格行情。一名首饰加工业主介绍,收购砂金者比照网上公布的价格按照八个五(85%)的比率换算后进行交易,首饰加工点加工后,比市场价略低,一般每克还能挣到10元钱左右。
“遏制”任重道远
大小采金点在桦南县几个黄金主产区内遍地开花,部分黄金过采区已成为不毛之地。国家曾经投入大量资金进行复垦,但令人遗憾的是,复垦后又陷入“复采”的怪圈。据知情人讲,在采金老板眼里,钱给到位了,只要农民自己不说话,没人管闲事。
一名金矿老板说,他在当地采金二十多年,干这行的没有他不认识的,扣设备、交罚款是常事,但从来没有听说谁被判刑、治罪的。
这名采金老板说:“交了罚款,设备拉回还可以接着干。一台挖沟机就上百万元,扣了,就要讨价还价,交多少罚款,走多少人情,谈妥了,照干不误,这些罚款、人情都打入了采金成本。”如此一来,桦南县的非法采金者就更加疯狂地采金,以弥补罚款带来的损失。
据了解,桦南县政府每年都在打击非法采金活动,可是盗采者越打越多,采金规模越打越大。
“一个砂金矿最多有11人参股。”一名采金老板对《法制日报》记者说,参股就是把社会上有本事、有权力、有背景的人都拉进来,组成一个利益集团。以参股形式组成的砂金矿,不需要章程,也不需要董事会,谁投多少钱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保密。因为有的股东可能是执法部门的、有的可能是政府部门的、有的可能是某位领导的亲戚、有的可能是社会大哥。
“这其中有人可能象征性地出点钱,有的一分不投,就是所说的持干股。但往往这样的砂金矿生命力最顽强。”一名采金老板说,“我了解的一个金矿有11个股东,一个月每人分100万元,不操心不费力,一团和气,上上下下摆得非常明白,他们开金矿就是玩儿。”
在桦南县非法采金这个行当,“持干股”的大有人在,有的隐藏在幕后,有的活跃在台前,有些人甚至以入股金矿来炫耀自己的“实力”和“背景”。
桦南县居民对非法采金活动深恶痛绝,采访中,退休干部张大爷告诉记者,他们曾经采取不同的形式向有关部门反映情况。然而,当地政府的举动却让市民很失望。张大爷对记者说,从去年开始,尽管桦南县国土局、环保局等多方联合对非法采金高压打击,却根本无法遏制。(记者郭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