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片二 公募慈善:倒逼的改革?
解说:
10月17日,在国际消除贫困日当天,中国扶贫基金会在北京举办了2011捐赠人大会。一场专门为捐赠人而举办的会议,对于中国扶贫基金会来说还是首次尝试,在国内似乎也未有先例。
中国扶贫基金会副秘书长 刘文奎:
大会是以捐赠人为中心,是为捐赠人办的,向捐赠人汇报我们一年来的工作,我们的项目筹了多少钱,用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包括项目的操作流程,分门别类做了15个展区来向捐赠人展示。
解说:
中国扶贫基金会计划从今年起,每年召开年度捐赠人大会,而这种还略显新鲜的做法,借鉴于股神巴菲特的股东大会。每年都有上万名投资者从世界各地赶去参加巴菲特股东大会,而巴菲特需要回答股东的疑问甚至是质询。
中国扶贫基金会副秘书长 刘文奎:
股东大会是向股东汇报,那么他投了资,他有权利了解他的投资是怎么使用的。那我们虽然不叫投资,我们叫捐赠,那我们实际上是一个受托服务机构,接受了善款来管理使用,捐赠人现在有权利来了解我们的工作。我们希望以后,也学巴菲特,尽量多地把我们的捐赠人请到现场来。
解说:
把捐赠人当做股东来对待,中国扶贫基金会的做法受到好评的同时,也被很多评论解读为 公募慈善机构在信任危机之下做出的变革之举。在捐赠人大会上,中国扶贫基金会公布了今年的筹资进展,3亿元筹资目标截至目前仅完成一半,在剩下两个月筹到1.5亿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中国扶贫基金会副秘书长 刘文奎:
2010年我们筹资的是超过5个亿,那无论跟去年相比,还是跟过去三年的平均水平比,今年的是明显下降了。/有很多企业,包括一些名人,/本来定好的一些事要做,现在大家说等等看看吧,现在这个环境不太好,也有担心,也有犹豫,对我们的员工这个士气也是有影响的。
北京师范大学壹基金公益研究院院长 王振耀:
郭美美事件以后,公募基金会面临着最近几十年前所未有的危机,因为大家一个非常质朴的反应就是你不透明我不捐。公募性的慈善机构,如果不再做大的体制和结构性的变革,现在募款来看,这个势头都有下降的趋势,并且有的下降得很厉害。
解说:
在郭美美事件之后,就有媒体对一些慈善机构的筹款情况进行过报道,以北京市红十字会为例,今年7月接受社会捐款28笔,总计154000余元,而此前三年的月均捐赠额均远在百万之上,而捐赠额大幅锐减的情况在各地红十字会均有出现。在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之下,是公募基金随之而来的筹款困境。
北京师范大学壹基金公益研究院院长 王振耀:
几十年来我们都是这样做惯了,很习惯大家都嘟嘟囔囔就捐着,反正是政府号召。现在知道我是捐赠者,我可以选择,我可以选择不捐,我可以选择捐给谁,我可以选择用什么方式捐,这个是不得了的。
解说:
就在上周,中华慈善总会首度公布了自己的人员工资,包括会长在内,总会48名工作人员去年工资总额为196万余元,人均年薪4.08万元,公开、透明似乎是他们急于表达的姿态。从本周成都的慈善日到东莞的月月捐活动,公众的捐款热情是否能重新燃起?而公募慈善基金试图以不同方式重建信任,又是否会带来一场真正的变革?
北京师范大学壹基金公益研究院院长 王振耀:
首先要回答的问题是,要不要给捐赠者以最好的信息反馈服务,就是让捐赠者感到他的捐款用到哪里去了,用到物有所值,那这其实是现代慈善的一个起点,一个基础。
白岩松:
最近一段时间,媒体很乐意报道由于什么什么原因,什么什么慈善机构,公众的捐款数额急剧下降,甚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大家都似乎带着责任感地在批评、在指责,然而,众声喧哗的另一边,是等待改变处境的贫困人群或弱势群体因此陷入更大的绝望之中,不过这一点,乐于批评这个批评那个的人们却很少愿意谈论。怎么办?有不满意的公益机构,就可以面对需要帮助的人群视而不见吗,还好,有些人在行动。
短片三:慈善变革之路
【老兵杨剑达的照片】
解说:
“那个会唱《松花江上》的老兵走了“,18日,“老兵回家”活动发起人孙春龙在博客上更新了这个消息。中国远征军老兵杨剑达于缅甸密支那去世,终年90岁,这距离他回家仅仅1个月。和很多实现了心愿的老兵一样,他走得突然而又平静。“老兵回家”行动,让记者出身的孙春龙成为网上最知名的民间公益人士之一,已经有30多名老兵回国与亲人相见,收到的善款超过百万元。
“老兵回家”活动发起人 孙春龙:其实我们为什么把这个事情做得影响力越来越大,其实原来和我们本身的这样的一些职业是有关系的,包括我们在做记者的时候,都积攒下来一些很多的人脉,\如果抛开这些多东西,可能做起来就非常难。
解说:
孙春龙的“老兵回家”行动,被视为“微公益”的代表,和他类似的,还有同样由媒体人发起的“爱心午餐”“大爱清尘”等活动,这些没有任何慈善背景的人们,利用媒体人脉发起活动,再由名人关注、转发,最后吸引了数万人参与。在大型公益组织深陷信用危机时,微公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跑起来。
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 杨团:在西方社会大约十几年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就是说一些正规的大型的组织他们做的或者不透明,或者有些事情做得不对,出了丑闻,然后就引起了社会公众对他们的信任度下降,那么下降以后,这个社会公众就干脆自己是想要做公益,做慈善,自己跳出来自己做
解说:
利用微博平台,微公益几乎把透明、公开做到了极致,账目、发票、甚至快递单据都会一一展示。一些已经形成规模的微公益活动,其影响范围和收到的善款已经大大出乎组织者的预料。在急速发展中,微公益自身的限制也慢慢显现出来。
“老兵回家”活动发起人 孙春龙:有一个志愿者他挪用了一些给老兵的善款,后来我们及时发现这个矛头,把这个事情杜绝。\就是我们把这些东西,全部寄托在对于这个志愿者个人的道德之上,就不是靠制度的建设,严格的制度建设去构建,我觉得这也是一个我们这种草根的公益存在一个问题。
解说:现在,孙春龙已经开始着手成立基金会,希望以更制度化的形式,继续对老兵的救助、寻找工作。
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 杨团:微公益将来会朝三条路发展,一条路还是维持现状,一事一议,有事大家凑起来,没事这个微公益可以散摊子,它是很自然的,第二个跟一些大的基金会,大的慈善组织建立联系,在他那里设一个专项项目\第三种就是微公益自己建成一个正式组织或者是一个民办非企业单位,或者是一个基金会。
解说:
微公益这边热火朝天,有些项目甚至获得了以往被大型慈善机构“垄断”的企业捐款;另一边,上海市慈善基金会在12日公布了“11•15”火灾善款发放的最新进展;就在前一天,中华慈善总会也首次公布人员工资表,并称准备建设大型慈善捐助信息公开平台。中国的慈善格局,似乎在慢慢发生着变化。
王振耀:我觉得整个中国慈善事业在最近三个月来,出现了一些结构性的、历史性这样一个变化。\第一个大家都知道微公益开始了,\第二个,我觉得最近几个月来,非公募基金会开始在成长,很多企业家,很多富豪现在都开始有意识地注册自己的基金会公募的基金会
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 杨团:中国扶贫基金会走了第一步,他们已经向中编办递交了一个他们理事会通过的决议,我们想要走完全社团的道路,我们想要去行政化, \他就把政府的背景,政府对他行政的控制,把他给切断了
王振耀:用社会促进社会,就是说这里没有等着政府文件,没有等着哪一个权威人物来这里做解读,大家都来理解,而是大家通过平等讨论对话,有的人的意见大家能接受,有的意见大家不接受,这个民族最近三个月来的在公益慈善领域的思索,我坦率地说,他肯定超出过去几十年。
白岩松:
最近一段时间,担心中国人道德素养下降的声音很多,也很乱,然而,对此我从不悲观,就像道路上加塞的人依然很多,让你气愤甚至伤感的时候,你也可以很容易地看到,规规矩矩排队的汽车形成的队列越来越长,这就是一个进步。人群中从来不缺乏爱,关键是如何完善我们的法律环境,完善我们的慈善机构的建设,去激活人们心中的爱,这才是当下中国慈善事业最大的使命。不管中国如何富裕,相对贫困总会有,我们的援手永远不会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