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三万人哄抢滞销萝卜”背后的吊诡

　　河南滑县农民韩岗的80多亩萝卜滞销。他决定免费赠送给市民食用，韩岗说：“如果有福利机构想要，可以优先送给他们”。媒体刊登消息后，引来三万人拔萝卜，菜农的萝卜被拔光了，种的红薯竟然也被偷挖走2万斤。几天来，韩岗家损失了数万元。(《大河报》11月29日)

　　有道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对于河南农民韩岗来说，既然已经做出了将80亩萝卜免费赠送给市民食用的决定，甚至通过媒体广而告之，已经放出去的话，自然不能出尔反尔。事实上，尽管是白送，但农民韩岗其实还是算过一笔账的，既然买家给出的批发价每斤仅有四五分钱，甚至还不一定够雇人采摘萝卜的费用，80多亩丰收的萝卜，不仅没让这位农民喜上眉梢，反而成了烫手山芋。免费赠送市民，至少还可以省去雇人采摘萝卜的工钱。

　　然而，滞销萝卜居然引来三万人拔，拔萝卜者开的汽车、三轮车甚至排了数公里，这场面的确令人始料未及。至于一些市民免费拔了人家萝卜，还顺手牵走人家“红薯”，更是不够地道。看到这则新闻，以及配发的图片，萝卜地里一片狼藉，农民韩岗和他的儿子在菜地里无奈而落寞的眼神，面对不可控制的局面，韩岗甚至哀求人们手下留情：“阿姨、大姐、叔叔、大哥，给我留点东西把，我还得让孩子上学呢！”，这场面着实看了让人心酸。明明是白送萝卜，本想损失点萝卜也就算了，不想却把红薯也给搭上了。白送萝卜还要因此损失数万元，农民韩岗因为其“白送萝卜”的决定而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

　　不过，假如因此便认为白送很失策，甚至认为韩岗根本就不该白送，显然也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既然已经面临滞销，既然按四五分卖还不如送来得划算，白送其实并不能说就是让市民占了便宜，农民吃了亏。某种程度上，萝卜白送甚至未尝不是萝卜滞销背景下的一个明智而更优的选择。从这个角度来说，问题其实并不出在“白送”，而只是出在场面没能控制好，假如农民韩岗能够喊些乡亲来帮忙维护秩序，前来拔萝卜的市民也能够客气些，“白送萝卜”或许也有望送得相当圆满。

　　只不过，“萝卜送出问题”还真是不能怪农民韩岗没为“白送萝卜”做好准备工作。事实上，明明是滞销的萝卜，卖都卖不动的东西，怎么会引来三万人抢着拔，恐怕农民韩岗自己也未曾预料，多半也不大看得懂。按理来说，既然有三万人来拔萝卜，其实从一个侧面说明市场上仍然有对萝卜的强烈需求，何以有需求却没市场，甚至滞销，更是令人匪夷所思。不可否认，价格固然可能成为供需之间无法对接的障碍，但开着车来拔免费萝卜的市民，其实未必就真的对菜价那么敏感，这一群体为何没能成为萝卜的市场消费者，也同样耐人寻味。

　　某种程度上，“滞销萝卜”却引来“万人哄抢”，与其说是“白送”惹的祸，毋宁说更多暴露出农产品田间地头与市场之间的裂隙，而流通成本的高企，农民对于需求与销售信息的缺乏，更是加剧了相关市场的信息不对称，本该有市场，甚至有望热销的农产品，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屏障而“滞销”，也就并不意外了。

　　一言以蔽之，相比较真于市民顺手牵“红薯”的素质问题，相比单纯的对农民韩岗的境遇表示同情，“滞销萝卜”引来“万人哄抢”这一充满矛盾、不无吊诡的场景，其实更值得分析与反思。(武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