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院选院士,入选落选,都会引爆舆论。上次是北大生命科学学院院长饶毅落选并宣布不再参与院士评选,而引起广泛关注;本月8日,中科院增选51名院士,饶毅又发长文,点评院士选举制,并为和他同一批回国的清华生命科学院院长施一公的落选“打抱不平”。
“施一公在国内发表的优秀论文,远多于中国任何科学家,他的落选势必引起质疑”,饶毅这样写道。这当然是业内人士的惺惺相惜,换我们这些外行来看,谁当选谁落选,只能如雾里看花,一般来说是无可置喙的。但,就在同日中国工程院新增院士名单公布后,其中一名院士的入选,却引来如潮质疑。
这就怪了,难道民众的科技素养已到了对一新晋院士当选资格进行专业评判的程度?细看就知道,蹊跷在于这位院士的身份多少有些不尴不尬——研究领域竟是烟草专业,主攻方向是卷烟“减害降焦”。
他就是谢剑平,郑州烟草研究院副院长。其入选消息公布不久,
就被安上了“杀人院士”、“烟草院士”的雅号。这在控烟不力的大语境下,虽有些戏剧性,但也并不显得匪夷所思。至此,你就会知道,为何可能上学时生物、化学等得分从不超50分的网友,面对一个新入选的工程院院士,竟也一下就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因为,在舆论眼里,先不论其科学素养科研能力如何,只要一个烟草科研人员,能顺利当选两院院士,在伦理道义上就过不去,人们在情感上首先就无法接受。
“吸烟有害健康”。只要识字的人,都已从各种烟盒各种媒介上将此言烂熟于心。“吸烟等于慢性自杀”,“吸烟约等于吸毒”,对于普通民众特别是非烟民而言,这些概念也早已内化为潜意识。所以你不要跟他们纠结于这些是否有科学依据,反正只要一个广义上的烟草从业者,在大众眼里不就约等于一个“准毒贩”?而科学伦理,多也被视为用科技来造福人类,而非相反。现在“烟草院士”,则像一个反讽。
“烟草”和“院士”划上等号的那一刻,就已被不少人当成“中国科学界和中国工程院的耻辱”了。烟草的“低焦”宣传,都被一些观点认为涉嫌商业欺诈,谢剑平“减害降焦”理论,更被看作伪命题,因为他们认为“降焦根本不能减害,是全世界已认同的科学道理”。
而谢剑平备受质疑的另一关键,就是他的身份并非一个纯粹的科研人员,更算是准烟草业人员。谢剑平的研究院直属烟草公司,经费都来自烟企,这就决定了其研究难以完全客观。研究公正性和公益性,也就值得怀疑。
这和目前中国控烟困境是同构的。控烟之难不仅在于吸烟者众,还在于体制特殊——烟草业政企合一。国家烟草专卖局与中国烟草总公司“两块牌子,一套班子”,控烟义务与行业利益间存在无限纠葛和冲突。谢剑平身上不过是微缩了这种对立矛盾:科研的公益与烟企私利的纠结。所以,面对这样的“烟草院士”,哪怕一个没多少科技素养的老百姓,也可以大声表达质疑。 □本报评论员李晓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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