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铁棍山药”因其独特的口感和营养价值，逐渐成为市场上的宠儿。河南焦作正宗“铁棍山药”市场零售价在每斤20元以上，品质好的能达四五十元。如此紧俏的商品，种植户却很难靠它一圆发家致富之梦。“铁棍山药”持续走俏，农户为何致富难？记者就此深入焦作温县展开调查。
种植成本日趋高涨
秦汉时《神农本草经》记载：山药以河南怀庆者良。焦作古称怀庆府，北依太行，南临黄河，自然条件得天独厚，山药、地黄、菊花、牛膝“四大怀药”驰名中外。怀山药作为“四大怀药”之首，医家评价其“温补”“性平”，是“药食同源”的典范，近年来社会认可度持续升温。“铁棍山药”为怀山药中的珍品，因其色褐间红、质坚粉足、身细体长，外形酷似铁棍而得名，主产区为温县。
焦作温县种植“铁棍山药”历史悠久，据传春秋时期便已成为王室贡品。《温县志》记载：上世纪八十年代，受“以粮为纲”思想影响，产量低、轮作期长的“铁棍山药”种植走向衰落，品种濒临灭绝。岳村乡一农户保存少量种栽，“铁棍山药”才延续至今。随着社会认可度逐渐提高，温县农民开始把“铁棍山药”作为发家致富的指望。
20日，记者在温县境内看到，山药田地随处可见，但采挖山药的农户并不多，只有几块隶属当地怀药加工企业的田地上有人群劳作。一条条深约1米的沟赫然在目，两边整整齐齐摆着带泥的山药。
温县农科所所长薛世跃介绍，山药每年4月种植，通常在霜降之后采挖，到这个时候基本挖完了。温县农科所的试验田里，十几个从附近雇来的农民也在开沟出山药，年纪都在五十岁上下。怀山药长度在40公分到75公分之间，为避免损伤，采挖时通常需要开出近1米深的沟，是实实在在的体力活。
薛世跃苦笑道：“年轻人都到外面打工了，就算是眼前这些劳动力还不好雇呢。”这些农民几乎家家种有山药，到了采挖季节，他们自然是先顾自己家里，挖的差不多了才肯给别人打工。负责开沟的人日工资多在120元左右，一天下来挖不了多远。“人工成本高得很，一亩地得三四千元。”薛世跃多次感慨，人工费算得上山药种植成本的大项。
大尚村村民王广杰家里今年种了3亩山药，目前已经卖出去1亩多。据他估计，年底前卖完应该不成问题，但收益跟去年没法比。去年怀山药价格走高，到农户地头收购，每斤价钱都在12元左右，而今年多在7元上下浮动。
山药亩产量在1500斤到2000斤之间，极个别的能达到三四千斤。去年王广杰一亩山药能卖近3万块钱，今年少了一半。“卖是不愁卖，就是价钱太低。”种栽、肥料、人工，各种成本算下来，一年到头赚不到什么钱，这让许多寄希望于家乡骄傲--“铁棍山药”的农户大失所望。
盲目扩种导致价格走低
察觉出山药价格低的不止是王广杰一个，走访中，很多种植户都无奈地叹气。尤其跟形势一片大好的去年相比，农户心里很不平衡，他们猜测：“可能种的太多了吧。”温县官方资料显示，目前全县“铁棍山药”种植面积达3.3万亩，而在去年，这个数字还在1万出头。
薛世跃认为，今年山药整体形势还算不错，但肯定有赔钱的。据他了解，新增的2万亩大多是新手，一部分属于游资进入。山药种植形势好的时候，一亩地可获利七八千元，利润丰厚。于是有人通过当地亲戚大片承包土地，这也是温县山药扩种迅速的主要原因。
山药种植对土地、种植模式、种植技术都有严苛的要求，新手毫无经验，质量和收成没有保证，加之没有稳定客户，销路也受影响。仅土地一项而言，“铁棍山药”对土壤品质要求较高，垆土(即粘土)地最佳，沙土地和混合土稍次。此外，“铁棍山药”轮耕期较长，五年内不能重茬，如果之前种过果树或蔬菜也会影响山药质量。新手为了规模化种植，往往只考虑土地面积忽略其他因素。
“开汽车的来种山药，你不赔谁赔？”薛世跃认为。新手交学费很正常，也能帮助市场回归理性。温县农科所一年接待百十号新手种植大户，提供技术咨询服务，还办有山药种植培训班，但短期内并不能弥补新手经验不足的缺陷。
焦作市怀药行业协会副会长秦建国对形势判断较为乐观，他认为怀山药的市场空间是有的，现在并非山药销售最佳节点，过了腊月才是旺季，届时能卖掉总量的近2／3，农户需要耐下心来。储存一部分观望市场，也的确成了很多农户不得已的选择。
冒牌货大肆泛滥
11月中旬，温县几个山药种植户赶到郑州拉起横幅--“请求广大好心人，关注正宗怀山药”。有人表示，郑州市场上打着正宗“铁棍山药”旗号的销售点，很多是冒牌货，导致温县正宗“铁棍山药”滞销，卖不上价钱。
按照2006年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地理标志产品怀山药》，北纬34.48度至35.30度、东经112.02度至113.38度之间的地理范围，即焦作辖区的温县、武陟等县所产怀山药，属于受国家保护的原产地产品。
树大招风，市场上打着正宗怀山药、正宗“铁棍山药”旗号的产品比比皆是，既欺骗消费者又影响原产地产品的美誉度。近年来，温县政府和民间纷纷采取措施，成立怀山药协会，农民组织怀药专业合作社，培养山药经纪人，以保证“铁棍山药”的质量和销路。
温县副县长侯向阳说：“市场上山药品种很杂，我们不能不让人家卖，只能提高自身的竞争力和生存技能。”
最近，温县一直在与香港一家企业接触，希望促成客户战略合作。由政府制定统一标准规范，保证“铁棍山药”的质量，企业负责深加工出口，保证山药能卖上价钱。事实上温县本地也有做山药深加工的企业，但市场小、有局限性。
以伟康集团公司为例，“公司＋基地＋农户”的经营模式获得广泛认可，然而其产品70%以上是鲜山药，即采挖收购后，按尺寸分拣装箱销售。深加工产品如山药粉、山药面、山药饮品不足30%。被认为与之实力相当的健国怀药有限公司，鲜山药也占产品总量50%以上。
在这些企业看来，鲜山药市场受蚕食很严重。“我去大城市打假好几次了。”焦作市怀药行业协会副会长秦建国同时经营山药企业，他认为打击冒牌现象，单靠几个企业的力量很难。
由于气候、土壤等因素影响，跟原产地山药相比，其他山药在口感和营养价值方面都存在差距。侯向阳表示，将通过认证的方法与外地区别开来，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把价格提上去，“‘铁棍山药’本来就是高端产品，要把价格争取到应该有的地位”。
目前，温县“铁棍山药”种植山药面积3.3万亩，拥有24家怀药生产加工销售企业，建立11个土地流转中心解决土地置换难题。温县还把开发“铁棍山药”作为调整农业结构，提高农民收入的重要举措，今后将强化田间指导和技术培训，加强监测力度和标准化建设，提高企业的深加工能力，提升山药产业整体发展水平。
让“铁棍山药”更好地造福当地乡民，是原产地的美好愿景，但短期内似乎很难摆脱成本高附加值低、扩种过快、冒牌猖獗等的困扰。焦作市怀药行业协会副会长秦建国说：“凡事都有一个过程，只能说怀山药市场还在发展期。” (记者 双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