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汉民兵连长黄凱顾大家舍小家 震后13天不归家
黄凯一家人见面
睡在板凳床上的黄凱
没有男主人的家
“家里就我们两娘母两小孩,他一回来就骂她媳妇……”每当正在回忆地震当天的情形,黄凯的母亲徐拒香都忍不住落泪。
黄凯,宝兴县灵关镇中坝村民兵连长,1年前开办了自己的建筑工程队,地震不但让工程队不复存在,也让他不顾家里的妻儿老小,抗震救人,分发物资。虽然工作点离家仅两三分钟路程,可黄凯无数次过家门而不入,甚至都没和家人多说上两句,“晓得你是为了大家,但你媳妇要照顾我和两个小的,她也不容易啊。”
“不管我们就算了,回来还把脸黑起”
“救人啊!有小娃娃被砸到咯!”4月20日早8点,刚起床的黄凯听到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喊声,他带着弟弟黄磊和工人们就冲了过去,2小多时后,黄凯他们终于把娃救了出来。
正当黄凯回家想看看能做些什么的时候,发现有人被砸后出血不止,如果不尽快送往医院,伤者随时有可能送命,但前往芦山或宝兴的路被塌方完全阻断,黄凯兄弟两联合其他人,用自制担架轮流抬,徒步穿越70多公里的山间小路往天全赶。9个小时后,伤者获救。
此时,在黄凯的家里,4个多月小儿子正在妻子怀里哭闹,7岁的大儿子被吓得一直惊叫,母亲一直用手机拨打黄凯的电话……“房子应该暂时不得垮哦。”母亲和妻子慢慢镇定了下来,“黄凯一直没吃饭哦,我们弄饭等他一起回来吃嘛。”两娘母随即从危房中翻找出锅碗瓢盆,简单做了些饭菜等着黄凯,可这一等就等到了当天夜里,饭菜凉了放在一旁。
“家头4个你都不管死活啦?”当筋疲力尽的黄凯刚一回到家时,妻子张燕就将怨气撒在他身上, “你晓不晓得我们一直在等你吃饭?你回来还把脸黑起!”但此时的黄凯由于心里悲痛外加身体劳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只想休息一下,考虑一下做什么,但她就一直在旁边抱怨我,咋受得了嘛。”黄凯激动了起来,和妻子开始大吵,眼看就快要动起手来,在一旁看着的母亲只能默默流泪。
“哥,你要去忙,我们不反对,但嫂子平时帮你那么多,你居然还想动手!”弟弟黄磊拉住黄凯,“嫂子发气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担心这个家!”
黄磊的话起了作用,其实黄凯也不想和妻子吵架,来到饭桌前,一言不发默默吃饭,随后就离开了家。
“只有多巡逻两次,顺便看他们两眼”
2000年从部队退伍后,黄凯回到家乡当起了民兵连长,“当这个连长不得多拿钱的。”但黄凯一直想为村民们多做点什么,所以20日夜里离开家后,他找到中坝村的民兵战友们,“地震了,路又断了,在救援到达前,只有靠我们了。”
于是,黄凯立马在离家两三分钟远的敬老院里成立了中坝村应急分队,分成两个班,开始在整个中坝村巡逻,看看有没有村民还在屋里睡,观察沿途山体有没有隐患。
“你们到底管不管中坝村?”第二天,黄凯来到灵关镇,找到镇领导诉苦,“中坝村现在缺食物和帐篷啊”,黄凯的诉苦起了作用,物资被送来了,他的民兵应急分队也自然而然负责起了物资接受和发放。
“我们巡逻完了还要守着这些物资,东西丢了村民们该咋办啊?所以我必须一直呆在这,因为我是民兵队长嘛。”在物资集结点,黄凯的亲朋好友找到他,“我家情况你知道,能不能多领一点……”“咋可能?你多拿了别人就有可能少拿。”为了不让心存歹念的人有可乘之机,黄凯找来两根小板凳,放在大门口的帐篷里,晚上实在累了,就半悬着身体睡会儿。
而在家里,妻子和母亲每天都会烧好饭菜等着黄凯,“回来吃饭吗?”“搞不赢!”每次张燕都被这三个字打击着,“以前每顿饭,他都会抱着小儿子一起吃,会不会20号那天我太过火了,把他气着了?”虽然张燕不太满意,但她坚持每天被“搞不赢”打击,“听到他声音,就晓得他应该没问题,也就够了。”
“我肯定想回家看啊。”黄凯心里充满矛盾,“中坝村还是不算太小,走一圈下来至少2个多小时。我只能每天多巡逻两次,多经过两次家门,多看他们两眼,但我不能踏进去,我怕踏进去就出不来——我怎么舍得下儿子嘛。”
“老婆,我对不起你,谢谢你支持”
虽然都成了家,但黄凯两兄弟仍和母亲住在一块儿,他们两为了日以继夜的守物资巡村子,家里就只剩下女人和小孩儿了,“家里必须要有男人!”在黄凯看来,地震了,墙裂了,如果家里没男人,这个家就垮了!”黄凯找来黄磊:“你必须每天回家睡。”
当黄磊回到家发现,他家连帐篷都没有,于是找来些油布和铁杆,搭起了个简易帐篷,可母亲怎么也不愿意住进去,“地方这么小,两个娃睡不好,我一把老骨头,就睡房子里,你在外面守好你嫂子。”
夜里,张燕起身为小儿子哺乳,“每天怕打搅他工作,从没去看过黄凯,也不晓得他在那边是啥情况。”第二天,张燕和母亲来到物资集结地找到黄凯,可黄凯就在大门口和她们简单聊了聊就又投入到发放物资的工作中,“他说怕影响不好,所以我们10分钟后就回家了。”
4月28日,当记者第一次拨通黄凯电话时,他表示自己不能回家接受采访,哪怕10分钟也不行,随后甚至直接挂断了电话,而在一旁的张燕表示,自己愿意带记者到黄凯驻地找他,顺便一定要带小儿子去看看爸爸,随后再次拨通了黄凯电话,“好,你们来,但只能10分钟”
“哎呀,儿子,来抱一个,嗯,亲个!”看到儿子,黄凯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想过让黄磊顶我一天班,我觉得这种时候,为大家服务,必须做到最好,我不能走,我是个男人,是民兵队长。但我晓得对不起我的妻子……”说到妻子,黄凯再也忍不住眼泪,“其实20号当天我就向她道歉了,我对她说,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抹了抹眼泪,黄凯继续说到,“其实她付出得更多,全靠她的支持,我也想多陪陪她。”
“唉,我怎么会怪他?不是那么男人的嘛,哭啥?”5分钟后,张燕默默地带着儿子独自离开。 (四川在线记者谭中微 杨珺 陈雪 摄影 蒙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