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什米尔 离天堂这么近那么远

　　一花一世界，不管是大城市里小事情的浓墨，还是小城市里大事情的淡写，都是旅行一座城市的最好方式。

　　在许多人的印象中，克什米尔(Kashmir)这个名字，是与贫穷、战火和动荡紧紧相连。诚然，多年的战乱让这里弥漫着火药的味道。但是，你肯定不知道，克什米尔的首府斯利那加，在一个多世纪前是只有印度贵族才可以涉足的世外桃源。这个位于喜马拉雅山南麓的印度小城，背靠白雪皑皑的山峰，坐拥迷人的达尔湖，草木葱笼，鸟语花香，享有“喜马拉雅山下的瑞士”之美誉。

　　船屋是克什米尔最著名的景观。19世纪英国殖民地时期，因地权归属问题，英国人开始在宁静的达尔湖上建船，既可以住宿，也可以随时移动，越建越多，终成克什米尔一景。当我们的吉普车沿着湖畔前行，望向远处，一座座船屋整齐地排在湖上，一艘艘称“Shikara”的小船在湖面来往穿梭，维系着船屋与码头的交通。小船头尾翘起，被油漆得色彩鲜艳，船顶盖着金色帐幔，船身铺垫着克什米尔羊毛毯。我们4人一船相对而坐，仰望着远方喜马拉雅山脉棕黄色的古堡，开阔的湖面上鸟儿在盘旋，小船在游弋，安详、宁谧，是达尔湖给我的印象，这与印象中克什米尔半个世纪以来的紧张局势形成鲜明对照。

　　正被闲适的心情与映入眼帘的绝美风景所陶醉时，shikara已停靠在犹如画舫一般雕梁画栋的船屋。从前廊大门进入，客厅中央垂挂着水晶灯，船身、屏风、家具上精美的雕饰，充满着英国王室气派。地面铺有克什米尔手工地毯，营造出来家的感觉，很温暖。船屋的管家非常友善，刚放好行李，他就端上了热腾腾的克什米尔茶和自制饼干。茶很特别，甜甜的，用青茶叶配胡椒、肉桂、小豆蔻等香料熬制而成，喝一口，顿时驱走了冬日的寒冷。管家说，夏天的达尔湖更美，湛蓝的天空，清澈的湖水，盛开的荷花，装满鲜花的小船……我想那一定很美。

　　荡小船做买卖

　　清晨的斯利那加，在一片暗蓝色朦胧中，达尔湖还处在宁静的状态，薄薄的雾气中，只有我们的shikara摇着心形桨溅起水花的声音。当天边开始泛起 一丝鱼肚白，雾气从湖面慢慢升起，像是一缕缕轻烟，消失在空气中。我发现，不少船屋之间有浮动物连接，铺着泥土，原来是当地人的水上菜园。湖畔的船屋，与漆着淡淡灰蓝色墙壁的岸边木屋，隐匿在向天伸展的白杨树林中，一派英国乡村的冬日景象。

　　穿越密集的船屋区，前方出现一片较开阔的水域，已经聚集了数十艘shikara，没有固定的摊位，克什米尔人划着自家的小船，卖的多是蔬果，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甜菜、马铃薯、西红柿，粗壮的白萝卜，整束的青菜和莲花梗，还有用麻袋装着的洋葱、西红柿……当然也少不了装满整个船身的克什米尔鲜花。当地人就隔着船比划着，讨价还价，在湖面上做起了生意。这个活力满满的水上市场，拉开了达尔湖一天的序幕。

　　皇家花园闻水声

　　沿着达尔湖的湖岸，我们向莫卧儿花园(Mughal Garden)进发。这个在莫卧儿时代遗留下来的皇家花园，今天风采依旧。在古印度，国王为了钟爱的皇后，或是建造一座完美得让人惊叹的陵墓——泰姬陵，或是在雪山脚下建造一座美丽的花园。17世纪，莫卧儿王朝的国王在此建造了著名的爱的花园(Shalimar)。

　　站在园中，清凉的空气中有淡淡的森林青绿气息，耳边除了泉水流过的轻微声响，以及一群小鸟拍翼而过的声音，一切都显得很安静。一条水道从入口通向远处的凉亭，园内花草遍地，泉水来自远方冰川的融雪，完全靠自然水压驱动，水道及喷泉都是典型的伊斯兰风格。花园里的游人很少，当地的老人家坐在树影下聊天。此时此刻真的很想身边带着一本小说，可以坐在这么漂亮的花园里看书，或者什么也不看、不想，就在这里呆坐着晒晒太阳，其实也不错。

　　古玛格(Gulmarg)，被誉为喜马拉雅山脉的瑞士。当我乘坐Gondola缆车抵达3500米的雪线平台后，第一眼完全是惊艳的感觉：万里无云的蓝天下，巍峨的雪山连绵不绝，开阔的牧场、挺拔的冷松林……冬季来到这里，当然不能错过最刺激的活动——滑雪板。花了100卢 比，我在斜坡高处，坐上特制的滑板，双手握紧控制方向的把手，两个小伙子从后面紧推几步，我就这么直溜溜的滑下去。把手在快速滑行中缺少控制力，眼瞅着雪板摇摇晃晃的冲向一个雪坑，撞上的刹那，我也顺势在雪地上打了几个滚，像儿时那样，有种说不出的开心，我想到了一首歌——《让我在雪地上撒点野》。

　　牧羊河谷帕哈甘是一个山间森林谷地，两条发源于喜马拉雅山的河流在此交汇。骑着当地的矮脚马上山，沿途欣赏着大片的松柏林，永不停歇的冰川溪流，以及游牧部落的牧羊人。在抵达目的地前最后一道峡谷，对岸不时可见从山顶悬挂下来的巨大冰川，终止于激流之上。看着三三两两的印度游客，骑马沿溪流进入森林深处，不知是否会到达冰川或是雪山脚下。

　　克什米尔，让我觉得原来世上真有宛如天堂的地方，但或许人世间是不应该有天堂的，不应该有完美得像天堂一样的地方，所以上天在这里留下一些遗憾、一些苦难，让她停留在离天堂还有一步的地方，离天堂这么近，那么远。

　　(摘编自新加坡《联合早报》 文：东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