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酱肉卷饼

　　通往学校的人行道上出现了第一个小摊。一对年轻夫妇站立摊前，忙而不乱，生意火热，饼肉香味飘满大街。摊头，白底红字赫然写着：墨西哥酱肉卷饼。

　　“墨西哥酱肉卷饼”的火爆，引来一股“跟风潮”。先是一对年轻的女大学生，在他们南边，设一小摊，卖台湾手抓饼。接着北边冒出个臭豆腐摊，一位操正宗北方口音的河北大汉在站街高声叫卖。偶有板车停在那里卖水果；电动车停在边上卖大蒜生姜；还有在校大学生卖小饰品、“美国魔音”耳机；转让店面的女老板卖库存尾货；南方打工回来的人卖软皮抄笔记本；我妻子也兴冲冲在网上拍了一些小零碎，铺一块桌布，加入到练摊大军队伍中去……从黄昏到夜深，这条临近校园荒草新树的人行道，俨然成了热闹的小集市。

　　自打新修这条街道，十多来年，一直都静悄悄的，有风吹过，有叶飘落，却没有人来念生意经。一个“墨西哥酱肉卷饼”打破原有的宁静，悄悄改变这里的一切。风潮也好，风暴也罢，总归是一阵风。水果一晃就不见了，大蒜生姜昙花一现，地摊一撤，街道恢复了 往日的宽敞。我妻子连摆了几次地摊后，东西卖不动，无奈撤摊，那一箱尾货还静静地躺在车子的后备箱里。

　　坚持到最后，只有三个小吃摊， “墨西哥酱肉卷饼”、臭豆腐和手抓饼。千事万事，吃是大事，与吃有关，生意就差不到哪去。经过这些摊子，我喜欢和他们聊聊，渐渐地知道他们一些情况。“台湾手抓饼”大学尚未毕业，她们生意不好，摊子守不住，待拿到毕业证，就去找工作。河北大汉的臭豆腐还可以，每天销量都有一百多块钱，刨去成本剩多少，就不 得而知。他说在广州摆过，一盒二十块钱，在长沙也不错一盒十块八块，南昌就不行了，卖不起价，一盒才五块。他有小吃店，只是租金太贵，无奈推个小摊出来， 分担风险。唯有“墨西哥酱肉卷饼”从无怨言，透着阳光和喜悦。

　　有意无意，就会留心这个让我发笑的“墨西哥酱肉卷饼”。做法很简单，摊一块面皮，刷一层肉酱，放在烧滚的铁板上油炸，肉饼熟了，将油炸好的鸡翅、鸡柳、火腿肠、培根、荷包蛋和生菜等往里一裹，就OK。光酱肉卷饼，一块钱一个，夹心价格从一元到三元不等。他们每次都能卖出三四板蛋。一板三十枚，也就是说一天至少光荷包蛋肉饼就卖出一百个左右。这样看来，至少有二百元以上的销量， 远在其他两个摊点之上了。

　　和他们熟悉之后，知道的情况更多。他们是郊外三江乡的，两个孩子放在乡下，让爷爷奶奶带，他们在南昌租间小房，做这小摊生意。一家生计全系于此。白天要买材料，准备材料，晚上很晚才能收摊。仅有的娱乐，是没生意的时候，小夫妻守着巴掌大的MP5看电视剧。我说：“你们好辛苦啊！”他笑答：“要谋生啊，没办法的。”

　　(摘编自香港《大公报》 文：陈志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