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3月23日电 华尔街日报今日刊文讲述了在日本大地震中多名幸存的中国研修生辗转回国的故事。文章摘编如下:
上周抵达日本女川的旅游巴士是不速之客。海啸向这个渔村的海岸袭来后,通讯全部中断,少数幸存者一直在寒冷空旷的体育馆避难。这里是临时的疏散大厅。避难者并非都是日本人。在大厅中央,蜷缩在一堆毯子下的几小撮人是中国劳工。那辆巴士是为她们而来。
刘雪妮(音)走进疏散中心,说她来自中国驻日本大使馆,她是在日本住了13年的中国公民。与她同行的还有王磊。不一会儿,数十名中国人就走上前来,在王磊周围围成一个圈,几乎全都是年轻女子。他告诉她们,中国政府来带她们回中国。她们爆发出热情的欢呼,许多人禁不住开始哭。
这些劳工是赴日研修生,一直在女川的渔场工作。日本政府的研修生项目专门帮助发展中国家的工人在日本学习技能。据日本法务省2009年数据,在日本约17.5万名外国研修生中,约80%来自中国。在日本东北沿海的渔村日渐没落之际,输入外国工人减缓了它们的持续衰落。
在疏散中心外排队等候的中国人中,有一个叫周世莹的24岁工人,她在长荣水产株式会社(Choei Suisan)工作。地震发生后,周世莹听见如同渔场外的一条小河一样的流水声。然后有人大喊,快跑!快跑!
周世莹说,办公室的人跑到我们所在楼的二层,我们向山那边跑去,他们死了,我们活下来了。她眼看着海水在五分钟内从齐膝高涨到淹没房顶。
疏散中心外面,约有100名中国人在排队。很多人拿着一个塑料袋或背包,里面装着他们的全部家当。王磊开始宣读名单上的名字,被叫到名字的人一一走出队伍。他们没叫到周世莹的名字,她回到里面和其他长荣水产的中国工人坐在一起,做折纸篮子。
刘雪妮开始带领一群人离开疏散中心。她们轻快地走过被夷平的房屋、变形的钢筋和四轮朝天的汽车。
女川町町长安住宣孝(Nobutaka Azumi)停下了车。头戴白色安全帽的他质问王磊,你以为只要说“我们走吧,我们走吧”然后就可以不通知雇主把这些人带走吗?你要知道,这是日本。王磊回答道,你可以保证你能保护她们的性命吗?这里也许是日本,但她们是中国公民。
日本疏散人员来去自由,如果走了不回来的话,只要跟疏散中心的工作人员说一声即可。但根据研修项目要求,这些中国工人要在渔场做满三年。反过来,公司也要照顾好他们。由于镇上多数渔场已经毁坏,这些规则难以执行。另外,他们多数人的护照和其他身份证明也已经在海啸中被冲走。
负责将中国公民撤出日本的武官赵军证实,王磊和刘雪妮正以志愿者身份为政府工作,因为他们熟悉这一地区。赵军没有责怪安住宣孝,因为他似乎是为了工人们好。
安住宣孝、王磊、刘雪妮和女川町多家水产公司的社长们一起,驱车回到市内给中国驻日大使馆打电话。
海鲜公司YK Suisan雇有29名中国研修生,其社长木村喜一(Yoshiaki Kimura)说,我想确认说中国政府的确希望这些人马上回国。他挂断电话后对町长说,中国人说,日本不安全,所以想带走他们。
安住宣孝说,如果雇主同意,他就会放他们走。在场的四位社长全都同意,但女川町一共有16家企业聘有中国研修生。木村喜一说,其他社长至少有两人已经死亡。
逃离海啸的工人周世莹说,她一个星期在长荣水产工作五天,具体工作是剔除鱼骨,每天挣5,300日元(约合人民币429元),相当于每小时662日元(54元)左右。
她一个月住宿费是1.2万日元(合971元)。不上班的时候就看电视里播出的韩剧。她的父母在中国山东临朐县经营一块玉米地,父亲周立学从电视上了解到了袭击女儿所在地区的这场灾难。
周立学说,我们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过后周世莹的表弟在中国驻日使馆网站一个生还者名单上找到了她的名字。
在女川町的大巴车上,刘雪妮和王磊开始不耐烦。如果这辆印有“中国救援大巴第8号”字校的大巴天黑之前还不离开,在部分积水、覆盖着废墟的沿海街道上就很难辨认方向,因为这个地区没有电力。
一群工人到来时,刘雪妮宣读名单上的名字,让他们上车。很多人哭着拥抱日本雇主。日落时分,载着40名左右中国工人的大巴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