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11月15日电 据新加坡《联合早报》报道,在新加坡的中国陪读妈妈之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孩子只要过了16岁,或考取O水准、N水准,妈妈就不能再以陪读的名义留在新加坡。移民与关卡局则表示并未针对申请人孩子年龄设下限制,每个申请都视情况而定。但无论如何,孩子一天天长大的陪读妈妈们,在政策收紧的大背景下,无论是回国或争取继续留下,都面对重新调适的压力。记者近日走访多位中国陪读妈妈,了解她们如何面对,又如何考虑孩子的未来。
陈博今年15岁,就读于崇文中学快捷源流班三年级,长得人高马大看似独立有主见,一举一动却依然流露出腼腆的孩子气。在整整1小时半的采访过程中,他大部分时间低头不语,一边喝着眼前的咖啡,一边听着妈妈张秀华(41岁)和记者之间的互动。
在陈博羞怯的眼神中,流露的不只是青春期的尴尬,也隐藏着他对身份和自我认同的尴尬。如果不说,你或许完全察觉不到这名口操纯正新加坡式英语的少年,其实来自中国湖北省武汉市。
当年,张秀华在武汉出席了一场由中介公司举办的母子陪读研讨会后,认定新加坡的教育系统和社会结构优秀,适合培养家中唯一的孩子成才,与丈夫讨论后便毅然决定带着6岁的陈博,于2002年只身前来新加坡报读小学,转眼已经9年。在这里的教育体系下,陈博一天天长大,思维和习惯也渐被周围的环境同化。
“你觉得你是哪里人?”
“我觉得较像新加坡人。”
“朋友在哪里?”
“朋友都在这里。”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想读完书后当兵(国民服役),然后在这里找工作,成为一名厨师。”
记者和陈博这简短的一问一答,听在张秀华耳中,却像是天方夜谭。曾经,为了让儿子梦想能成真,张秀华找过国会议员写恳请信,也到移民与关卡局申请,还曾打电话给国防部和教育部询问,希望能为儿子申请到永久居留权,让他往后有资格履行国民服役,并成为真正的新加坡人。不过,申请却未得到当局批准。
面对选择分水岭
明年,陈博就要准备参加O水准会考了。在加紧应考的同时,母子俩也将面对一个选择的分水岭。
虽然移民与关卡局没有明文规定,不过在中国陪读妈妈之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孩子只要过了16岁,或是考取了O水准或N水准,陪读妈妈的长期社交访问签证就不会再被更新。换言之,妈妈就不能再以陪读的名义留在新加坡。
面对这样的处境,张秀华心里已经有数。她说:“前几年,我很想为儿子拿到PR(永久居民),但现在已看透了。陈博中四一毕业,我就带他一起回中国,他这个年龄的孩子还没有自制能力,我不放心也不可能把孩子一个人留在这里。”
坐在一旁默默聆听的陈博这时鼓足勇气说:“我不想回去。”
张秀华马上脱口而出:“不可能。”
母子俩之间的矛盾,在留与不留的抉择之间尽显无遗。在陈博稚弱的心灵中,新加坡才是家,真正想为之付出的,也是新加坡。但是,张秀华的想法更为实际。
母子俩达成协议
过去九年来,母子俩靠着陈博父亲在中国卖保险的工资和张秀华出外打零工赚来的钱度日,生活并不宽裕。为了节省开销,支付日渐涨高的房租和陈博的补习费,母子俩每隔两年半才舍得买机票,回武汉与家人团聚。
她说:“陪读妈妈的孩子有两成是最顶尖的学生,其余八成却并不厉害。如果孩子是考上莱佛士书院,我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拼命把孩子留在这里。但是,现实就是孩子读书并不好,就好像打仗一样,要懂得能进能退,所以我打算撤退。”
但爱子心切的张秀华也做出了一些让步。母子俩之间已达成协议,一年后陈博若能考上本地任何一所初级学院,张秀华就会一个人回去,让儿子留在新加坡。
张秀华解释说:“这几年新加坡的生活压力变得好大,不只学费涨了、交通费涨了、房租也涨了。2002年,一间组屋房间的房租是400元,如今已涨到800元,翻了一倍,而我老公的工资从2009年起就没有上调过,但为了儿子能至少完成O水准学业,只能咬着牙渡过。可是,以后我们就可能没能力供孩子上本地学校了。”
以新加坡理工学院为例,今年入学就读的国际学生全额学费为每年2万1013元,超出了去年的1万9400元和2009年的1万6865元。在政府资助下,国际学生的理工学院学费也至少是6200元。今年入学就读初级学院的国际学生,则需支付每月402元的全额学费。到了明年,非亚细安国际学生就需支付每月772元的全额学费。
张秀华感慨地说:“母子俩在外面相依为命是很辛苦的,这几年老公和家里人都希望我们回去。虽然回去得重新开始,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既然九年前我们可以在举目无亲的新加坡生存下来,那就证明我们有能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