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BI与美总统“为敌”近百年 总统常处于下风

　　联邦调查局(FBI)是美国司法部下属的20多个司局级单位之一，但它拥有一项至高无上的权力：能够对总统和白宫展开调查。最近，《纽约时报》记者蒂姆·魏纳出版了一本名为《敌人：联邦调查局历史》的新书，透露了不少FBI与白宫“角力”的故事。有意思的是，在“主仆之争”中，总统经常处于下风。

　　对罗斯福“阳奉阴违”

　　FBI成立于1908年，1924年胡佛就任局长。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胡佛的权力迅速膨胀，甚至到了让总统忌惮的地步。

　　1936年8月24日，时任总统罗斯福绕过司法部长卡明斯，单独召见胡佛，要求FBI搜集共产党和法西斯分子在美国活动的情报，并默许胡佛使用“特殊手段”。此后，胡佛为获取情报开始不择手段。当美国最高法庭裁定电话窃听为非法时，罗斯福私下对胡佛说“让法院见鬼去吧！”他非常喜欢胡佛送来的政治情报甚至小道消息，他也清楚地知道FBI的秘密特工有时藐视法律。

　　其实胡佛对罗斯福根本算不上忠心耿耿。他非常讨厌“自由派”，而罗斯福用的人几乎都是“自由派”。胡佛还认为罗斯福有“变态的帝王思想”，他的“新政”都是手下的共产党人搞起来的。尽管表面上对罗斯福毕恭毕敬，私底下胡佛却从不放过攻击总统的机会。但罗斯福是一个高明的政治家，为了保护自己的权力基础，对付来自左翼、极右势力、法西斯势力的重重挑战，他需要借助胡佛的特务手段。虽然他对胡佛的阳奉阴违恼火，却没有表现出来。在总统的纵容下，FBI越来越肆无忌惮，把触角伸向各个行业，积累的“危险分子”秘密档案也越来越多。

　　在罗斯福之后，不少美国总统都对FBI的巨大权力忧心忡忡。杜鲁门总统曾公开表示担心FBI会成为“美国的盖世太保”；肯尼迪总统则知道胡佛手里有他与英戈·阿瓦德的性爱录像带，后者一直被怀疑是纳粹特工。肯尼迪十分同意手下的观点：胡佛“简直就是他妈的阴沟”———专门收集和传播脏东西。但大多数总统把FBI作为保护他们权力的剑与盾。“情报就是力量，秘密情报则是力量的平方。对总统有利或不利的情报相当于政治核弹，埃德加·胡佛就拥有这样一座令人恐怖的武器库！”

　　失手1948年大选

　　在胡佛统治FBI的近半个世纪时间里，1948年大选是他唯一一次被美国选民“戏弄”。那一年，美国在任总统杜鲁门同共和党人杜威展开角逐，美国公众普遍认为，杜威会击败杜鲁门，这也是胡佛所希望的。杜威是顽固的保守主义者，也主张使用强力手段打击犯罪。由于在保护美国国家安全方面观点一致，胡佛一直在幕后积极支持杜威。

　　1948年秋，胡佛似乎已经为“后杜鲁门时代”做好准备了。有评论称，那是美国民主政治史上的危险时刻。“他不再听从杜鲁门的命令”，时任白宫顾问、陆军反情报官员斯蒂芬·斯平加恩回忆道。胡佛在执法和情报领域大权独揽，俨然一名秘密警察头子。他还制定了一项极其大胆的计划：一旦美国与苏联发生危机，FBI就立刻逮捕数以千计“有通共嫌疑”的美国公民，把他们关到纽约、旧金山和洛杉矶附近的军事基地里。这完全是“拘禁美国人的关塔纳摩”。1948年10月，胡佛的国家安全顾问麦基·莱德已经制定完成这个方案的细节。

　　杜鲁门当时看来已无能为力，政治上的影响力也消耗殆尽。大选投票4周前，他在进行巡回竞选活动时看到《新闻周刊》的一项调查，该杂志请美国50名最有影响力的政治记者做预测，结果大家一致认为杜威胜出。因此，选举前夜，胡佛安然入睡。但1948年11月3日上午11时14分，一条新闻让世人大吃一惊：杜鲁门击败了杜威。听到这个消息后，胡佛离开FBI总部，整整消失了2周。

　　帮约翰逊上台

　　1963年11月，肯尼迪总统遇刺身亡，副总统约翰逊继任。胡佛与约翰逊是邻居，两人经常在一块儿吃烤肉、喝威士忌。和罗斯福一样，约翰逊喜欢秘密情报。约翰逊和胡佛都担心肯尼迪的弟弟、司法部长罗伯特·肯尼迪会上台。罗伯特在名义上是胡佛的顶头上司，但胡佛十分讨厌他，很少搭理他。胡佛不再向他提供情报，让他没有机会领导民主党。与此同时，他利用FBI的资源帮约翰逊积累政治资本，为后者在1964年赢得大选铺路。

　　当时约翰逊正不遗余力地推动民权立法，帮助美国黑人获得选举权，“三K”党成了他的一大障碍。后者杀害民权工作人员，炸毁黑人教堂，在南部实行恐怖统治。1964年7月，约翰逊命令胡佛去密西西比，“像对付共产主义分子那样对付三K党”。胡佛没有让他失望。随后约翰逊主张的民权法案顺利在国会通过。在紧随其后的大选中，约翰逊以压倒性优势赢得连任。在任期结束前，约翰逊把自己的执政秘密告诉继任者尼克松：“如果没有胡佛，我根本无法行使总司令的职责。你也得依靠埃德加，他是力量的柱石！”

　　对总统说“不”

　　尼克松没能得到胡佛的“庇佑”。1972年5月胡佛去世，6周后发生“水门事件”，尼克松的心腹因潜入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办公室搞窃听而被捕，FBI很快查明该行动的负责人是为尼克松工作。当时FBI负责此案的是大案组的丹尼尔·布莱索，他接到白宫打来的电话，来电者是白宫办公室主任厄里希曼。“总统指示，对水门饭店事件的调查必须立刻中止。”“不行”，布莱索坚决地回答。“你知道你是在对美国总统说‘不’吗？”“知道”。两年后，尼克松灰头土脸地辞职了。

　　FBI与总统“叫板”的传统并没有就此结束，里根任内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团队被定重罪，克林顿因性丑闻走上被告席，都与FBI有关。2004年3月12日，因不满小布什总统扩大特工们对国内任何网站、图书馆、教堂、公众集会甚至政治组织的监视权力，FBI局长穆勒走进白宫，递交辞呈。虽然外界无从知道当时两个人谈了些什么，但这次“逼宫”取得了效果，小布什答应逐渐调整激进措施，“回到法制的轨道上”。

　　蒂姆·魏纳认为，回顾FBI104年的历史，似乎只有过去3年白宫才与它实现了微妙平衡，奥巴马和穆勒从来没有在重大的国家安全问题或民权问题上产生过冲突。罗姆尼和共和党人也一直没能有效地就国家安全问题攻击奥巴马，FBI成功地保护了总统的权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