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海警船首邀中国记者出海 装备不输给军舰

　　“有时出海后，从雷达上看到的中国渔船就好像天上的星星”，这是记者对韩国海警队进行参观采访期间听到的最让人震撼的一句话。在中国和韩国这两个隔海相望的邻国之间，海洋成为两国关系的大舞台。此前，两国民间曾因中国渔民“越界捕鱼”产生过激烈争论。近一年过去，那片曾产生纠纷的海洋到底怎么样？8月底，环球网组织的“中国互联网意见领袖访韩代表团”抵达韩国釜山港，对“南海地方海洋警察厅”进行参观采访。与之前屡次拒绝中国记者上海警船采访的要求不同，这次韩海警不仅邀请所有中方人员登上海警船，还让中国媒体记者和民间“人气博主”搭乘海警船出海，体验韩国海警的日常海巡工作。

　　韩海警船装备不输军舰

　　对于韩国总统朴槿惠访华后的两国关系，曾有分析这样描述：如果说朴槿惠访华后中韩关系开启新篇章，那么体现两国关系的一个大舞台就是海洋。在抵达釜山港前，韩方陪同人员告诉记者，韩国海警平日连本国普通人都不会允许登上海警船，这次邀请中方民间人士登船，并安排出海实属破例。

　　记者一行应邀登上韩国海警1503号巡逻舰。1503号舰是隶属于韩国“南海地方海洋警察厅”，排水量为2700吨，是釜山港最大的海警舰艇。1503舰前后有两座炮塔，前甲板上有一门40毫米主炮，上层建筑后方则放置一门20毫米多管速射炮。这是很多国家军舰的标准装备，使用这种高强度杀伤性武器对于负责海上执法的警察部门来说显然有些“超标”，容易造成激烈的冲突和不可预知的后遗症。不过，该舰同时配备有三种较为温和的执法装备——第一种是出动该舰尾部配置的直升机，可保证在该舰周围300海里内执行监控、救捞、调查和警告等各项任务;第二种是该舰搭载的两种舰载小艇;第三种则是舰上的强力探照灯、广播以及高压水龙。

　　1503舰是韩国海警部队中的模范舰。对于这样两类设备俱全的舰艇，采取不同的行动也会给人留下不同的感受。此前，韩国海警曾因为在取缔中国渔船越界捕鱼中的表现，引发激烈的舆论反应。这一次，韩国南海地方海洋警察厅厅长李定根先生亲自迎接中方人员，并接受了采访。由于登舰时下起了雨，韩海警人员纷纷为中方来访人员撑起了伞。看得出来，韩方努力让中国对韩国的海上警察有更真实和全面的理解。

　　据工作人员介绍，韩国海警重视汉语，在吨位1000吨以上的海警船上，必须配备一名懂中文的警察。在座谈会前，韩方播放了一部关于海警的宣传片。记者注意到，宣传片中有关韩国海警救助外国船只及渔民的片段里，绝大多数是救助中国船员，片中还展出了中方的感谢信。对此，李定根半开玩笑说：“如果能少收到或没有中方这类信，相信会更好(意为许多中国人是由于‘越界捕鱼’在韩方海域内遇险才受到韩国海警救助的——编者注)。”

　　韩海警对日本“不会后退半步”

　　近距离观察到的韩国海警给记者一行留下深刻印象。1503号舰上既有公务员身份的海上警察和海上执法公务员，也有现役的军人。小金是来接待我们的工作人员之一，他肩上扛着一个菱形和两条线组成的银色军衔标志，表明他是正在服兵役的军人。在韩国，海警代表着阳刚之气和吃苦耐劳，很受女孩子们的欢迎。然而小金却略带烦恼地告诉记者，前不久女朋友和他“吹”了。“她是从日本来的，我在上海留学时认识的，很温柔，可是我要服役，她等不起——韩国男人都要服两年兵役，她们国家没有这样的事情。”一个韩国小伙子，在上海留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日本女朋友，然后因为两国的社会传统不同不得不遗憾分手，听起来仿佛一段缠绵的韩剧，但又恰如其分地反映了东亚几国既接近又难免产生纠葛的错综复杂的现实关系。

　　虽然韩国海警不是人人都有小金这样行走于三国之间的经历，但韩国海警普遍学历较高，问了几名警员，都是大学毕业后自愿当海上警察的。正是这些人构成了由1万余人组成的韩国海警部队，它的规模超过了中国海监力量，显示出韩国对海洋权益的重视程度。

　　直接而善意的交流总会带来温暖的感受，但韩国海警播放的资料片表明，这支部队执行的任务也有些并非温情脉脉。“不会后退半步”是他们的一个口号。他们的任务也包括对本国海洋国土的守卫。在采访中，记者一行曾有人提问：在日韩“独岛”(日本称“竹岛”)之争中，假如日方船只进入该岛水域，韩国海警会采取怎样的行动。不等李厅长回答，站在一侧的船员中有人傲然答道：“他们进不来。”在韩国这样重视礼仪和上下级关系的国家，这种中间插话通常被认为颇不礼貌，但这名船员却脱口而出，那种对自己工作的自豪感显露无遗。

　　对中韩渔业纠纷表态谨慎

　　作为第一批登上韩国海上警察部队舰只的中国人，最关心的还是中韩之间的事情：韩国海警在遇到与中国渔民冲突时会如何处置？对这个话题，所有韩方人员都表现出了一定的紧张。李厅长和相关人员的回答明显是照本宣科。韩方工作人员还不断给李厅长递条子，显然，是担心来的都是中国媒体和网络上的活跃人物，一不留神说错了话，闹不好会引发一场“网上战争”。

　　不过，当座谈会后，中韩双方人员在甲板上自由交谈时，一些韩国人员开始说出真实的感受。那位文质彬彬的小金告诉记者，他也参加过针对中国渔船的行动，负责对中国渔船喊话。他说：“这是非常困难的任务。”任务困难的原因，首先在于留学上海的经历让他对中国人有很好的感情，但是越界进入韩国专属经济区水域捕鱼的中国渔船数量太多，而且中国渔船一被驱逐随即离开，但就在线外等待，一旦韩方舰船离去便会再次进入，令他们头痛不已。有海警人员向记者展示其拍摄的雷达上看中方渔船的情况，“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对此，中方代表团中曾从事海洋权益维护活动多年的黄胜友讲了自己在沿海看到的情况，他说中国渔民越界捕鱼问题不应过分解读，既不是藐视邻国主权，也不是过于贪婪。中国渔民们的船常常是集资购买的，需要不断偿还贷款，但由于渔业资源不足，渔民是在面临生计问题的情况下，不得不采用越界捕鱼的方式摆脱困境，这是多数越界捕鱼渔船“明知故犯”的缘由。希望韩方认识到问题的根源，以同情的态度文明执法，在工作中保护中国渔民的人权。韩方人员很认真地聆听黄先生的话，大约他们没有想到中国渔民“越界捕鱼”背后还有这样的辛酸。

　　针对中韩渔业纠纷，中国驻韩国使馆的工作人员对记者说，其实中韩双方在政府层面的意见是一致的，都希望通过和平友善的方法在黄海实现真正的和谐共处，不希望因渔业资源发生纠纷甚至流血。双方也为此做了很大努力。从中方角度来说，严格要求沿海各地加强对本地渔船的约束，尽量避免越界捕鱼。从韩方角度来说，他们也在与中方合作，完善中方渔船在韩国水域捕鱼的准入制度，以满足合法共享海洋资源的需要。当然，从根本上说，只有设法恢复中国近海的渔业资源，开辟新的渔场才能解决问题。

　　家属忧“一网鱼或引发战争”

　　当记者一行来到釜山港时风雨大作，座谈会后，天已经放晴。据说这里已经两个月没有下雨，海警厅李厅长开玩笑说：“这可能是专门为中国媒体人士的到来而下的雨，一解闷热的天气。”说话间，1503号舰起锚出海。记者一行站在甲板和瞭望台上，整个釜山港尽收眼底。据称，能见度高的时候，站在釜山港码头可以远远望到对马岛。

　　由于刚下过雨，甲板和楼梯湿滑，海警多名工作人员默默蹲在地上用抹布将通道擦干，并铺上吸水纸，防止代表团成员滑倒。韩海警的一些细节让中方代表团成员感慨不已。让记者一行感慨的还有韩国海警家属的话。在首尔，一名海警家属听说中国有新文件加强对渔船的管理，大表感激，称与中国渔船打交道的海警工作“实在太危险”。

　　“中国渔民有那么可怕吗？”记者问道。虽然曾有过韩国海警被中国渔民误杀，但那只是误杀而已，真正在海上感到危险的应该是被海上警察追的中国渔民。听这名家属解释后记者才明白，原来事情并不那么简单。韩国和北方邻国有些海域主权不清，为了避免刺激对方，韩国海警船一般不往那里去。然而驱逐中国渔船时会一不留神跟着跑到北方邻国的领海里去了，甚至有时对方的炮舰也会开过来。这位韩国海警家属感叹：“这要是打起来，闹不好会引起战争啊，就为了一网鱼……”

　　在整个参观访问过程中，无论是为中方代表团撑伞，还是为防滑俯身擦水，记者一行感受到的是韩国海警对中国客人的一种善意，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开诚布公。正如李定根厅长在发言中所说，虽然与中国媒体直接见面的机会少，但希望加深两国的关系，今后希望进行开诚布公的交流，为创造“更安全的大海”不断努力。(本报赴韩国特派、特约记者 王欢 萨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