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期间重庆市民看红球躲轰炸 曾缺氧酿惨案(图)(2)
困苦生活中也有时尚追求
但同时,因东南沿海各阶层人群如潮水般涌至大后方,也给陪都重庆注入了时尚气息,市民的日常生活为之一变。
山城服饰悄然革新。重庆莅居巴蜀崇山峻岭中,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市民多遵循陈习,服饰沿袭清末民初旧装。男士内穿短褂,外罩右襟长衫,下着长裤,颜色尚蓝、青、灰三色调;未婚女子多蓄长辫,扎红绳;已婚女子则挽发髻,佩耳坠,戴玉镯,遗存有白布包头之风俗。重庆成为陪都后,市民服饰随之革新。高绍聪在《重庆琐记》中描述,“此地人士多喜穿短服,中上级之外,均长年赤脚草鞋;有的虽为宾客,上身衣冠如士子,其长衫马褂帽顶,而足下仍穿草鞋。学校学生(小学)赤脚并不伤雅,士兵未见穿袜,女人绝无高跟皮鞋及烫发等恶习,金兰布衫可谓全体一律。迄至战事起后,苏浙人士居多,摹仿时髦者始成为上海化。”外来人口的迁入,尤其是江浙移民的新潮时尚给山城增添了绚丽多姿的色彩,重庆市民莫不效仿。男子渐祛长袍马褂,穿上了时兴的中山装与西服,戴起了礼帽。女性服饰花样繁多,大多装扮沪式改良旗袍,佩戴戒指,着皮鞋长袜、理齐耳短发,并抹口红、涂香脂、烫卷发,各种时髦装扮层出不穷。
此时,餐饮业日臻兴旺。大量外埠人口涌入重庆后,给山城的传统餐饮业带来了新的气息。著名小说家张恨水对此深有感触,“渝市大小吃食馆本极多,几为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客民麋集之后,平津京苏广东菜馆,如春笋怒放,愈觉触目皆是。大批北味最盛行,粤味次之,京苏馆又居其次。”全国各式风味沓至山城,打破了战前单一的饮食结构。即便是最普通的市民,除了火锅外,还能买到“福建味的鱼羹、广东的点心、湖南辣子鸡、北京烤鸭”等风味佳肴。此外,西式的餐馆、咖啡厅也迅速发展。抗战初期,重庆的西餐馆只有5家,到1943年已增至30余家。在饮食习惯方面,重庆市民由以往一天两顿干饭(即上午十点为吃“上午”,下午四点为吃“下午”,有时夜间十点再吃“宵夜”)渐演变为一干二稀,并用笼屉蒸饭改为饭锅煮饭,当地人称之为“随水干”。
住房建筑方面,重庆传统民居大抵以土木瓦房结构为主,最富特色的莫过于建在山坡上的吊脚楼。何为吊脚楼?张恨水先生有一番惟妙惟肖的描述:“吊楼之形,外看如屋,惟仅半面有基,勉强立平地。其后半栋,则伸诸崖外。崖下立巨竹,依石坡上下,倚斜以为柱。在屋后视之,俨然一楼也。”传统吊脚楼不能满足外埠寓居者的安全与审美需要,于是各种款式新颖、装潢别样的楼房继踵而出,使重庆的城市面貌焕然一新。时人将重庆与香港、上海等大城市相比较,有人赞叹道:“她正和香港一样,纤回的马路和高矗的洋房,都是建筑在山顶上,只是富丽堂皇不及香港罢了……重庆真是一个大上海的缩影。”
重庆是久负盛名的山城,城区傍山而立,依山而建,地势高低不平,却错落有致。但交通发展难度颇大。传统的运输工具有川式的滑竿、轿子、板车、独轮车、人力车、马车、小木船等。当地人将人力车的车夫、抬轿子的滑竿师傅,及拉船的纤夫统称为“棒棒军”;外国记者不太明晓这个称呼,唤其为“Coolie”,类似中文“苦力”的发音。最为艰辛的是沿江纤夫,据时人回忆,1938年他们一家乘坐小木船从宜昌逆水前往重庆,“想要一条小木船逆水而行,通常需要20个纤夫,把几十米长的绳子绑在腰间,个个佝偻着背,缓慢挪动。”国民政府迁都重庆后,山城的街头出现了许多私人小汽车,江上也响起了的小火轮的汽笛声,重庆的交通运输较战前有了较大改善。1940年的公共汽车由1933年的1辆,增加至99辆,行车线路也由一路增加到三路,还开通了缆车线路,极大地方便了人们的出行。
市民习俗也有改观。外埠人口迁抵重庆,全国各地操着不同方言的人们涌入大后方,促使了不同区域间的文化交流。原来操着一口川渝方言的山城市民,也日渐学起“国语”,掀起了 “国语运动”。同时,蓄养婢女、收养童养媳等陋习悄然沉寂。既往不少市民随地吐痰或便溺的陋习,也随着文明风尚的宣传与教育而得到了很大改变。
战时重庆的婚俗观念也日渐趋新,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崇尚恋爱自由、婚姻自主,并逐渐放弃了传统的结婚仪式,采用新式婚礼或集团婚礼。从1936年3月至1949年9月,重庆市共举办过50多次集团婚礼。起初,市民对此采取观望的态度,头两届只有9对和5对新人参加,可到了1949年元旦,共有91对新人参加集团婚礼。更为特别的是,在重庆北碚民众会场经常举办周末演出会,时常在戏剧高潮时插入一段结婚典礼,使整个戏剧舞台瞬间变成结婚会场,这种节俭而热闹的婚庆方式,深受当地市民欢迎。过去,囿于陈俗所限,人们羞于离婚。这时,缘于战争的影响,夫妻分居两地,许多眷侣不得不选择离婚。1944年在重庆出版的《中央日报》广告版上就刊载过一则离婚启示,两人因长期异地分居,公开协议离婚,毫不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