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美日韩共享朝核情报：美国拉日韩结盟抗华

　　目前，除了美国对朝鲜的监控力量，日本还通过卫星监控朝鲜，并拥有能监测1000公里以内飞行器的宙斯盾舰。　图表：马嘉雯

　　2014年12月29日，在美国国防部副部长罗伯特·沃克、韩国国防部次长白承周、日本防卫省事务次官西正典依次签字后，一份名为《美日韩关于朝鲜核与导弹威胁的情报交流协议》的备忘录最终交给美国，正式生效。

　　按照协议规定，美日韩三方可共享互换仅限于涉及朝鲜核和导弹领域的情报内容，包括口头、电子、文书等形式，不扩展到其他领域。这意味着韩日之间首次打开了军事情报交流的大门。

　　是什么力量推动了这份协议的达成？未来美日韩三方军事合作将走向何方？军事专家分析认为，面对朝鲜导弹技术的发展，韩国逐渐感到“有心无力”，因此决定与日本分享对朝情报，意在利用日本对朝独特的情报收集能力。由于韩日政治互信基础的不牢固，未来韩日直接进行情报交流的可能性并不大。但随着对美日情报依赖的加深，韩国引入美国反导系统的可能性将逐渐加大，而这也是美国积极推动“三国同盟”战略的目的之一。

　　韩国首先提出要求

　　美国居中交换情报

　　美日韩交流对朝情报，将首先由日韩防务部门将掌握的情报提供给美方，然后在征得提供者同意的前提下，由美方将情报提供给需求方。在此过程中，韩日不会直接交流情报

　　美日、美韩双边军事情报交流由来已久。日美、美韩之间早前就分别缔结了《军事情报保护协定》，但日韩之间由于矛盾重重，一直难以就军事情报交流达成一致。然而2014年以来，随着政治氛围和各方力量的转变，情况开始发生变化。

　　2014年3月25日，美国总统奥巴马、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和韩国总统朴槿惠借参加荷兰海牙核安全峰会之际，举行了为时约45分钟的三方会谈，就“实现朝鲜无核化及核不扩散，以及东亚安保问题，应构建牢固的合作机制”达成一致，这是安倍晋三与朴槿惠在各自执政后的首次会晤。

　　4月10日，时任韩国国防部长金宽镇首先发出“信号”，强调有必要建立韩美日三国军事信息共享机制。次日上午，时任日本防务大臣小野寺五典旋即回应称表示欢迎，并表示应推进美日韩三国信息共享机制的建立。

　　5月底，第十三次新加坡香格里拉对话会召开，此前酝酿许久的美日韩首度三国防长会谈成为会议焦点，当时有不少舆论认为，会谈将为三国悬而未决的情报共享备忘录签署问题“铺路”。

　　果不其然，在会谈后，三方决定全面推进签署情报共享谅解备忘录事宜。小野寺五典还对现场媒体透露，日美韩三方对于情报共享的重要性已有共识，建立日美韩情报共享机制只差“临门一脚”，而《日韩军事情报保护协定》的签署也可谓“近在咫尺”。

　　此后，围绕情报共享议题，美日韩三方频频互动，包括国防部长在内的三国军方高层，利用各种场合进行磋商，会晤几乎达到了每月一次。这股“热乎劲”一直保持到了2014年年底，最终导致《美日韩关于朝鲜核与导弹威胁的情报交流协议》签订。

　　根据这份协议，美日韩交流对朝情报，将首先由日韩防务部门将掌握的情报提供给美方，然后在征得提供者同意的前提下，由美方将情报提供给需求方。在此过程中，韩日不会直接交流情报。

　　“韩国原先是打算自建针对朝鲜导弹的情报系统。但是目前朝鲜的弹道导弹技术发展比较快，一个是能力得到强化，另一个是射程有所扩大，所以韩国慢慢感觉自己的技术、财力有点跟不上了。”中国军事科学院中美防务关系研究中心副主任赵小卓认为，在国内反日情绪高涨的背景下，韩国还是首先抛出了“橄榄枝”，主要觉得面对朝鲜导弹开始感到力不从心。但是其实这些都是韩国等国的妄自揣测。朝鲜已多次声明，其发展军事力量，研发包括导弹在内的武器装备，仅仅只是为了加强自身国防力量，以应对美韩等对其越来越大的军事压力，是自卫之举。

　　“在军事情报上，韩国一直是比较倾向于与日本共享的。”赵小卓认为，在对朝鲜的情报收集上，日本一直很花心思，此次签署协议，韩方也将得利甚多，“韩国原来只有2只‘眼睛’监视朝鲜，现在就变成了4只‘眼睛’。”

　　在对朝情报收集网络上，日本投入了大量精力。据日本媒体报道，目前日本有6颗卫星24小时不间断监控朝鲜，并拥有能监测最大1000公里以内飞行器的宙斯盾驱逐舰。

　　韩方官员曾表示，韩美日签署情报交流协议后，三国通过网络进行情报共享，所需时间不足1.5秒。

　　韩入美反导体系可能性增大

　　韩国通过情报交流，在技术、战术上确确实实得到了好处之后，会加剧对美日的依赖，就跟中毒一样。这种依赖将会强化韩国军方要求加入美国反导系统的声音

　　另一个为舆论所关注的焦点是，这次三方情报共享协议的签署，是否为韩国加入美国反导系统打开了一道门？此前，韩国对于是否加入美国反导系统一直态度暧昧。

　　2014年9月30日，美国国防部副部长罗伯特·沃克证实，美国正考虑在韩国部署末段高空区域防御系统“萨德”，以更好地应对“来自”朝鲜的威胁。但仅仅在一天后，韩国国防部便立即予以否认，称从未与美国五角大楼讨论过在韩国部署“萨德”系统。

　　然而，不久后的10月7日，韩国国防部长韩民求公开表示，“萨德”系统进入韩国有利于韩国的安全，而且这一切都是“免费”的。

　　虽然相互矛盾的信息使得韩国的真实态度扑朔迷离，但有观点认为，随着美日韩情报交流协议的签署，韩美两国正在运行的C4I作战指挥控制系统将可以实现即时互联互通，这实际上意味着韩国的导弹防御系统已经连通美国的反导系统。

　　韩国不少观察人士认为，韩在加入美国反导系统问题上将更多顾及中国的立场。2014年5月28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秦刚在例行记者会上表示，在朝鲜半岛部署反导系统不利于地区稳定和战略平衡，希望美方能够充分考虑本地区有关国家的合理关切。12月，中国驻韩大使邱国洪在韩国国会特别恳谈会上表态称“一旦美国在韩部署萨德系统，将严重影响中韩关系。”而类似的表态，此前并不多见。

　　即便如此，赵小卓分析认为，未来韩国加入美国反导系统的可能性依然比较大，“因为在美国设想的第一岛链中，目前只有日本比较‘得力’，它一直想把韩国也彻底地拉进来”。

　　据了解，韩国自身的反导系统要到2020年才能建成，对于韩国来说，美日韩实现三方共享情报后，韩国所掌握的情报将与此前大不一样。“应该说会比之前强很多，今后导弹的技术将越来越复杂，韩国在技术、战术上确确实实得到了好处之后，会加剧对美日的依赖，就跟中毒一样。”赵小卓表示，这种依赖将会强化韩国军方要求加入美国反导系统的声音。

　　据韩国媒体介绍，此次签署的协议还只是韩日共享军事情报的一个“低水平框架”，未来三方共享情报机制还会进行深入协商，例如在何种情况下提供情报、提供何种情报等都需要详细界定。这引起了外界对未来日韩情报交流发展的猜想，目前日韩之间的情报交流仍要借助于美国，未来是否可能进行直接交流呢？

　　对此，赵小卓认为目前这种可能性不大：“只有韩国面临来自朝鲜的压力非常大时，才会出现日韩之间直接交流，而目前朝鲜并未对韩国形成很大威胁。另外，韩国还要顾及中国的反应。还有一点很关键，日韩之间的政治互信还没有到这一步。”

　　早在2012年6月，日韩已就情报交流大致达成了协议，但由于遭到韩国国内“黑箱操作”的指责，韩方不得不在签约前1小时取消签字仪式。

　　“因为考虑到国内的压力，所以这次的签署采用了折中的方式，以备忘录的形式操作，不需要经过各国国会的同意。”赵小卓说。

　　尽管没有法律效力，但这项协议仍然引发韩国国内不小的抗议浪潮，最近日本外交官员造访韩国外交部，就遭到了20人示威队伍的阻拦。

　　韩国舆论普遍认为，三国情报交流协议的签署，将带来不小的负面效果，最大的问题便是，情报交流可能为日本军事大国化和行使集体自卫权带来相当的便利。

　　今年是日韩邦交正常化50周年，但由于慰安妇、战时日本企业征用韩国劳工、日本《产经新闻》首尔站站长损毁朴槿惠名誉等问题的存在，预计两国政治关系的走向仍不明朗。

　　真正的鸿沟或许是韩国民众普遍对日本不信任。根据韩国峨山政策研究所2014年的调查显示，对于日本对地区安全的作用，有66.8%的韩国人持否定态度，有60.6%的韩国人对于“美国支持日本扩大作用”持否定态度。而高达79.3%的韩国人认为，在美日加强安全合作的同时，韩中也需要加强安全合作。

　　美国针对中国搞“拉郎配”

　　最近几年，美国一直试图打造三边合作体系，比如美日澳、美日菲等，除了试图动员盟国力量，维持其在亚太的地位，确实有“围堵”中国的打算

　　纵观美日韩情报共享备忘录的谈判过程就会发现，这一路走得并不顺畅。其间，因为韩国国内反对声音的高涨，谈判甚至一度陷入僵局。

　　而打破这一僵局的，正是美国。

　　“美国硬要搞‘拉郎配’，把日韩拉拢在一起，就是想把美日韩的军事合作往‘三国同盟’的方向引，加大日韩对于美国的军事依赖。”赵小卓表示，目前日韩要想发挥军事能力，如果没有美国的情报基本上弄不成，而三方情报共享势必加深这种依赖关系。“这一点日本最为明显，它的反导系统基本成形，但是战略情报不行，需要有高质量、大空间、远距离的探测能力，而这只有美国才有。”

　　“对于美日、美韩的同盟关系，美国的定位并不一样，其中美韩军事同盟主要针对朝鲜，而美日军事同盟则致力于打造美国在东亚的军事干预基地。美国要搞亚太‘再平衡’战略，但是自身实力、精力又有限，就只能更多地依靠盟国，而如果盟国之间搞内耗，就会影响美国军事同盟体系的效率。”赵小卓认为，美国力促韩日“联手”，就是要将二者捆绑在一起，发挥更大效用，以减轻美国“再平衡”战略面临的压力。

　　不少国外媒体分析，美日韩三方签署情报交流协议意在“牵制中国”。美国媒体评论称，尽管这个备忘录仅是美日韩共享涉朝鲜军事情报，但这个开端不仅突出了美日韩三国军事同盟的关系，而且还有进一步深化的可能。

　　对于这项备忘录，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日前表示，希望有关各方多做有利于促进对话和互信、有利于维护朝鲜半岛和本地区和平稳定大局的事，而不是相反。

　　赵小卓分析认为，最近几年，美国一直试图打造三边合作体系，比如美日澳、美日菲等，除了试图动员盟国力量，维持其在亚太的地位，确实有“围堵”中国的打算。对于奥巴马政权来说，在未来的亚太“再平衡”战略中，既有的“三国同盟”把戏还将成为战略基石，通过美日韩、美日澳、美日印之间的强化合作，试图构建亚太同盟关系网。

　　今年1月26日，奥巴马将出席在新德里举行的印度国庆纪念日活动，并同印度总理莫迪会谈。日美印的三方会谈目前正朝着三国外长会谈的方向推进，三方首脑会谈也已提上议程。

　　美日澳的合作则更见“实效”。2014年3月和11月，三方相继在荷兰的海牙和澳大利亚的布里斯班实现了两次首脑会谈。日本向澳大利亚售卖苍龙级潜艇，则更使两国在军事装备、技术、培训领域的合作向前迈进一大步。

　　目前，在美国的军事布局中，以“三国框架”为基础，“美日韩”侧重涉朝情报共享，“美日印”和“美日澳”侧重于海洋权益的信息共享与军事协同，同时广泛涵盖印尼、越南、马来西亚的战略构想已日渐清晰。

　　在这其中起枢纽作用的正是美日同盟，在美日政府2014年10月发表的关于美日防卫合作指针的中期报告中，“推进三国乃至多国之间安保、防务合作，以确保美日同盟的有效性”的说法被明确提出，而“三国框架”的推出，也正与安倍晋三对于“日美澳印形成战略闭环”的防卫构想相互呼应。

　　●南方日报记者 骆骁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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