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前,一场近似雪崩式的政权变更,席卷了东欧各国。时光荏苒,物换星移。当年曾长期执政的领导人,其后代生活得如何?是否都还安在?最近,俄罗斯一家媒体对其中几位前东欧国家的领袖人物后人进行了一番调查,发现他们大多生活得十分艰难,很多人至今对当年那场变故噤若寒蝉,对变革的原因众说纷纭。尽管世事艰难,物是人非,但大家都还坚强地活着,因为必须适应变化了的世界。
收过酒瓶的卓娅
1989年罗马尼亚在那一场血腥味十足的变革之后,新执政当局没收了前总统齐奥赛斯库家人的全部财产,甚至包括身上穿的,脚上踩的,无一漏网。1998年,布加勒斯特的拍卖行曾经把当年齐奥赛斯库家族的各种用品,作为纪念品进行低价拍卖。其中很多物品几成破烂,买的人寥寥无几——有谁再愿意花钱去买那些十多年前甚至几十年前购置的破衣服、烂皮鞋呢?
齐奥赛斯库的女儿卓娅在政权变更后的头几年甚至领不到退休金,夫妇两人只能靠在大街上收酒瓶子为生。现在卓娅尽管领到了微薄的养老金,但是一身是病,几乎足不出户,呆在家里捱养晚年。当年担任罗马尼亚共青团负责人的齐奥赛斯库的小儿子尼库,政权变更后在监狱里度过了6年光阴,出狱后嗜酒如命,很快就离开人世。齐奥赛斯库的大儿子瓦列金是一位物理学家,没有涉足过政治,因此活得还算超脱,目前靠讲课费维持生计,据说有的时候一个星期的讲课费高达15000美元左右。齐奥赛斯库夫妇坟头上经常可以看到鲜花,这就是他们的大儿子瓦列金供奉的。
“爷爷”牌红酒计划
在前东欧国家领导人的后裔中,数保加利亚日夫科夫的孙女最有出息,活得最有滋有味。她现在是保加利亚最有名的时装设计师,拥有自己的设计公司,在全国拥有7个时装专卖店。现在,保加利亚很多名人和政治家都愿意穿日夫科娃品牌的时装,这就是孙女叶芙根尼娅·日夫科娃的骄傲。
2001年的时候,日夫科娃还当选保加利亚议会议员,负责议会中“儿童、青年、体育”委员会和“科学与教育”委员会的工作。
日夫科娃接受采访时透露:1990年之后是我们家族生活最困难的一个时期,但是我们挺过来了。我爷爷在过了6个月的监禁生活之后,搬过来与我们生活在一起——他那时已经一无所有,他所有的东西都被查没了,况且他从未置办过私有财产。日夫科夫被软禁在孙女的别墅里,一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
日夫科娃有计划把她的时装店开到莫斯科来,她还计划生产“日夫科夫”牌的红葡萄酒,相信辅路一定很好。尽管日夫科夫的孙女现在是国家议会的议员,但却是一名无党派人士——她再不想和任何政党政治沾边了,已经伤透心了。
24欧元退休金
1956年至1988年长期担任匈牙利领导人的卡达尔,在匈牙利发生所谓“天鹅绒革命”之后就下台隐居了。他的女儿和女婿早已经移民到了美国,现在是事业有成的商人。
原阿尔巴尼亚领导人之一阿利亚的女儿,也早已经移民到瑞士。阿利亚1997年从监狱放出来之后,住到瑞士女儿家里,一直靠吸食毒品度日。从他目前的生活状况看,远远优于原阿尔巴尼亚领导人霍查的遗孀智米耶——这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妇人,仅靠每个月24欧元的退休金,居住在地拉那一套一居室的住宅里,守着孤灯残影度光阴。
捷克的亚克什在1989年被迫下台之后,至今住在布拉格一套比较宽大的住宅里,依靠微薄的养老金和写回忆录的稿费过日子,表面上看起来还算轻松自在。
南斯拉夫前总统铁托的夫人约婉卡,在铁托逝世之后被当局软禁了20年。直到前几年才获准出境,前往德国投亲靠友,聊度残年。
拒用德国药
东德前领导人昂纳克1989年被迫下台之后,实际上已经全家侨迁到南美洲的智利共和国——昂纳克的女婿亚涅斯是当年智利共产党领导人的后代。
1992年,身患癌症的昂纳克获准前往智利投靠女儿和女婿生活,1994年病故在异国他乡。目前,昂纳克的后人仍然与古巴领导人卡斯特罗保持着友谊,据说每年都应邀到古巴度假,古巴方面承担全部费用。昂纳克的孙子由于家境挫折,早早就靠吸毒度日。他曾经多次到古巴的戒毒所接受治疗,最终还是摆脱不了毒品的诱惑,至今无法自拔。
今年已经75岁高龄的昂纳克夫人马尔郭特,当年曾经担任过民主德国的教育部长,是一位十分有修养、有自尊的女性,但是她却选择了智利过隐居的生活。她现在每个月可以从德国领取300欧元的退休金。据说,她嫉恨与德国有关的一切。她在超市里购物从来不买德国货,生病吃药也拒绝德国药——德国给她留下的记忆太坏了,她至今无法原谅德国政府。
昂纳克病故之后,马尔郭特一直把丈夫的骨灰盒存放在自己卧室的隔壁房间里,天天与她为伴,至死都不想分离。据说老太太每每想起当年在智利驻俄罗斯大使馆避难的情景时,就怒火中烧,难以自持——当年的俄罗斯政府差一点儿就把他们引渡给德国政府。这真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不堪回首的往事,永远无法抚慰的往事。( 文 / 姜辛 摘自《新民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