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河南省火电厂购买电煤的平均价格为1050元/吨，全省火电厂电煤库存仅为375万吨。”这是河南省电监办4月20日向本报记者透露的数据。
位于河南省和湖北省交界的大唐信阳华豫电厂，一直是信阳市以及豫南地区的主力电源。目前华豫电厂的电煤库存只有为6万吨，仅够用三天。“最紧张的时候，电厂的电煤库存只有0.8天，电厂经营人员无时不刻在为购置燃料而奔忙。”华豫电厂的一位工作人员向本报记者表示。
尴尬的电煤倒挂
“由于燃料紧张问题，华豫电厂自2008年以来一直处于持续亏损状态，资产负债率一度达到180%。”其副总经理吴利民很无奈地对本报记者说，“基本上，信阳市就是河南省的电价，湖北省的煤价。”
和信阳市一样处于煤电价格倒挂尴尬地位的还有商丘市。“商丘市位于河南的东部，也就是河南的电价，华东的煤价。”商丘一家火电厂的工作人员向本报记者表示。
4月10日起，国家发改委价格司上调部分亏损严重火电企业上网电价。其中煤电价格严重倒挂的山西上调上网电价0.026元/度，河南上调上网电价0.015元/度，16个省平均上调上网电价约1.2分/度。
“这个价格的上调仅能起到一个缓解减亏的作用。”吴利民对记者说，“目前，火电厂面临的燃料压力和环保压力太大了。今年来，华豫电厂一直在完善内部经营管理以降低生产成本提高效率，电厂2010年两台机组获得鲁班奖，机组煤耗290克/千瓦时。如果企业在自身内部经营管理都完善的情况下依旧有巨大亏损，就应该仔细反思目前的煤电联动机制和两个行业的改革方向问题了。”
新一轮的上网电价调整被一部分人认为是电价和电煤的轮番上涨和恶性循环。“事实上，河南的电煤价格已经蠢蠢欲动酝酿上涨，有些已经涨起来了。”河南省电监办人士向本报记者表示。
根据记者掌握的数据，以河南郑煤集团为例，其2010年资产总额260亿元，比2007年提升152亿元，实现了三年翻番；煤炭产量2202.04万吨，比2007年提升877万吨；销售收入203亿元，比2007年提升100亿元，三年间翻番。
而2008年河南统调发电企业销售收入471.14亿元，全年亏损90.39亿元（2007年利润17.82亿元），减幅607%。2009年统调发电销售收入562.46亿元，全年亏损25.95亿元，较上年减亏64.44亿元（电价调整因素）。2010年统调发电销售收入667.32亿元，全年亏损54.4亿元，同比上涨109.64%。资产负债率达85.54%，同比增长5.64%。
同时，河南省发电企业平均到厂标煤单价从2007年的约为560元/吨到2010年的930元/吨，三年来年平均每吨上涨370元，涨幅为66.1%。而三年来标杆电价从0.3492元/千瓦时提高到0.3912元/千瓦时，增长率只有12.03%，上网电价远低于电煤价格和发电成本的上涨幅度。
从2007年到2010年，煤炭企业销售收入和赢利能力持续增强，而电力行业资产负债率继续提高，经营持续严重亏损。同样是经济社会发展基础性能源产业的煤炭行业和电力工业，却经历着不同的发展方式和“冰火两重天”的命运。
煤炭多反而亏得多
和山西一样，拥有丰富煤炭资源的河南省也走进了“越是近煤且煤炭资源丰富的地方，发电企业亏损越厉害”的怪圈。根据河南省电监办的调查，距离煤炭基地较近的电厂或者是坑口电厂依旧是亏损严重。
以信阳为例，目前信阳华豫电厂到厂标煤单价基本上和湖北省到厂标煤单价持平，然而湖北发电机组上网标杆电价却比河南标杆电价高，同样的煤价，不同的电价，企业经营肯定是不同的。
“在当初‘一机一价’、‘经营期电价’时期、近煤炭产地的上网电价普遍较低，最终电煤市场化，标杆电价调整的步伐也远远跟不上煤炭价格的上涨，最终导致越是煤炭丰富地区，火电企业经营亏损越是严重，电厂买煤越是困难。”前述河南电监办人士对本报记者说。
始于2004年的煤电联动机制，是否是轮番涨价的机制，依旧有不同的声音。国家发改委价格司副司长刘振秋认为，实施煤电价格联动适当调整发电企业上网电价和电网企业销售电价并不必然带动煤炭价格的上涨。“价格涨跌是由供求关系决定的，是买者之间的竞争。煤炭企业兼并重组之前可以从小煤窑里购置电煤，现在买不到了，这不是市场不完善，而是‘供不应求’了。”刘振秋对本报记者说。
而另一位长期从事煤电关系的电力专家却始终保持“解决目前的煤电矛盾，要全面考虑煤、电、运上下游的各个环节的关系。”他对本报记者说：“已放开的‘市场煤’市场机制不完善，交易中间环节复杂，出现‘中间商’，铁道运力市场化程度低，加上‘计划电’未能建立市场价格传导机制，煤、电、运三个行业的市场化进程不同步，因此电煤的定价机制就不能完全由市场说了算。”
“煤电联动机制有滞后性和被动性。”上述电力专家对本报记者说，“目前，发电集团积极向上下游延伸，但现成的煤炭资源多分配完毕，发电企业很难拿到优质资源，现在发电企业入疆布局，抢占资源，但也难以在短期内形成生产能力，且这样也使发电企业和煤炭企业双双背上新的包袱。”
拧着的改革
“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市场煤、计划电’的矛盾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中央电、地方煤’之间的矛盾，以河南省来说，主要央企所属发电占比达到66%左右。河南省煤炭资源整合后四家煤炭集团产量占全省煤炭总量90%以上。地方煤业集团希望煤炭价格越高越好，地方政府由于生产总值和税收等原因对与煤炭价格也有更高的期望。”前述河南电监办人士对本报记者表示。
“以黑龙江龙煤集团为例，2004年，黑龙江四大国有重点煤炭企业联合打造龙煤集团，目前龙煤集团正在进行工商登记变更，推进上市，进一步排除了民营资本，抑制了竞争。”国家发改委价格司一位人士向本报记者表示。
2002年3月国务院电力体制改革方案指出，电力改革目标是打破垄断，引入竞争，提高效率。在发电环节引入竞争机制，实现“厂网分开”；2010年8月25日，温家宝总理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指出推进煤矿企业兼并重组对于解决煤炭产业集中度偏低、资源浪费、环境污染、开发混乱以及安全事故多发等问题具有重要意义，我国煤炭产业发展方向是提高行业集中度，鼓励跨行业参与兼并重组，如电力、冶金、化工企业以产权为纽带、以股份制为主要形式参与兼并重组。十二五”期间国家计划用三年时间将煤炭企业由当前的11000家减少到4000家。
然而，也有专家向本报记者表示：“目前我国电力体制改革和市场化建设举步维艰，艰难前行；然而煤炭行业重组整合如火如荼，加紧进行。煤炭安全并非是兼并重组的理由，大矿依旧有安全隐患，煤炭资源整合加剧了垄断，使电力行业时刻要看‘煤超疯’的脸色，也不利于电力市场化的进一步改革。”
根据河南省电监办提供的数据，“十一五”期间河南省新投产发电装机3158万千瓦，目前总装5060万千瓦。河南省已经形成五大发电集团在内的八大发电主体，且最大市场比例不超过20%。
然而，河南省煤炭产量一直在年2亿吨左右，“十一五”河南省省国有及国有控股煤炭实现利润522亿元，工业增加值占全省工业生产总值的7.5%。全省小煤矿数量大幅减少，省骨干煤炭企业资源控制比重提高到90%以上，河南形成四大煤业集团，河南煤化、中平能化两个5000万吨集团已经形成。
“发电市场可以说是“百花齐放”，竞争愈演愈烈由此看来，煤炭产业集中度大幅提升。两大行业的发展策略不一样，发展导向不一致，一个垄断，一个改革，这不是彻底的改革。”前述河南省电监办人士对记者说，“改革会打破目前的利益格局，从一个博弈到另一个博弈，从一个稳定点到另一个稳定点，但无论如何，改革都要顾全大局，协调配套。”《中国能源报》记者 傅玥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