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环境污染威胁村民
在调查中记者了解到,尾矿库水的渗漏已经对周围5个村子、3000多户农民造成严重影响,两万多亩耕地无法耕种。尾矿里的水氟含量比较高,而且已经影响到地下水。过量摄入氟对于人体健康危害很大,可造成骨质疏松,掉牙,骨骼变形,对人畜都有影响。
记者走访了位于大坝东侧两公里左右的新光一村。进入新光一村,村口小卖部几位闲聊的大爷得知记者的来意后,七嘴八舌地向记者讲述着污染给他们带来的危害。“村里很多人都得了脑血管病,我们虽然不能证明污染和得病有直接关系,但和别的村比起来,我们村得病的人很多,很多年轻人也有这样那样的病,地也不能种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在一位郭姓大爷的引领下,记者走进了这个村。
“这里经历过地震吗?”看到随处可见的房屋都有开裂的情况,记者不禁问。说起此事,郭大爷很激动,“水位上涨了啊,我们村的地都被泡坏了,很多家的房子都出现了裂缝和地陷,前几年一位70多岁的老人还因为房子倒塌受伤了呢。”
他告诉记者,如今这里是菜窖变水窖、菜地变碱地。说着话,郭大爷把我们领到了一家农户。走近大门,记者看到了大约100多平方米的院子,地面很潮湿,一层白色物质布满了整个院子,“这几天已经好多了,前几天院子里都是水,包钢的大坝渗水很严重,现在院子里的地面都不平整了。”院主人随手打开了家中的菜窖,约1米深的菜窖里面也积满了水。
在另一家农户,记者看到了相似的情况,几颗苹果树已经干枯,主人撕下树皮向记者抱怨:“20多年的树了,一年不如一年,现在根本就不结果子了。”房屋的倒塌也困扰着这家人,主人把倒塌的房舍当做羊圈,里面都是水,当记者进入羊圈时,女主人正在心疼地摆弄着家里唯一的一只羊,不知道羊是病了还是被水泡的,任凭主人怎样帮扶,这只羊始终没有站起来。
“对于污染,政府和包钢没有赔偿吗?”记者问。郭大爷向记者介绍,2008年新光一村、三村和八村曾经得到了100多万元的经济补偿,从今年开始镇里承诺每人每年补偿4000元,然而这些补偿款却远远达不到村民们的要求。“我们这里原来是包头的蔬菜基地,全村人都是靠地吃饭的,现在土地都变成了盐碱地,不说没有庄稼可以种了,人得病的还很多,这么点钱根本不能保障我们的生活。”据了解,由于地下水污染严重,村民早已不再饮用,而是花费大约每吨3元的水费从附近铁路部门买水维持生活。
有人选择去别处讨生活,有人被迫留下,在被迫留下的人们眼中,出去的人是“有本事的”。村中的空房比比皆是,房前贴着出租的告示,那是为外来打工者与私人炼铁厂的职工准备的。
留守村民目前拒绝搬迁。他们告诉记者,虽然留下还要忍耐污染,但离开则连仅有的耕地也会失去,搬走就没有了生活保障。在他们以集体名义给市领导写的信中称,政府提供的搬迁补偿金少,且2009年的污染补贴至今未发。
怎能让宝成了害?
据有关部门介绍,包钢尾矿库周长13.6公里,呈椭圆状,占地近20平方公里,现存约1.7亿吨尾矿,其中含930万吨稀土资源,堪称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稀土湖”。有专家计算过,如果把包钢尾矿库里所有的稀土资源利用起来,可供全世界使用150年。
在包钢尾矿坝内还有大量的天然放射性元素——钍。专家介绍,钍元素的开发利用有极其广阔的前景,很可能会影响到未来能源工业的发展方向,国际上早已尝试将钍作为核燃料进行发电。有专家估算,每年使用钍燃料100吨,可以替代2.5亿吨煤。
白云鄂博矿区钍储量约为22万吨,占全国钍储量的77.3%,但钍作为“下脚料”被丢弃了。“中国稀土之父”、著名物理化学家徐光宪表示,自从包钢1959年建厂以来,钍的回收利用率几乎为零,其放射性污染直接影响包头市和黄河。徐光宪称,开采出来的9.5万吨钍,有7万吨依然沉睡在包钢的尾矿坝中,2.5万吨在废气、废渣、废水中损失掉了。徐光宪呼吁,国家要明确白云鄂博主东矿是以稀土和钍为主共生矿的定位,在此基础上重视钍资源的回收,保护包钢尾矿坝。
“从理论上说,如果把全国的发电厂都关闭,用尾矿库里的钍元素来发电,可供全国使用200年。”内蒙古包头国家稀土高新区有关负责人在谈到包钢尾矿库时这样告诉记者。
有专家建议,未来可以尝试关闭白云鄂博的稀土矿,合理利用包钢的“稀土湖”,将其南边相关区域整合为原料基地,北边相关区域整合为产品深加工基地,围绕尾矿坝形成一条完整产业链,充分挖掘这座资源宝库。
记者从有关方面了解到,尽管学界一直呼吁政府重视包钢尾矿坝钍核素辐射危及包头周边及黄河问题,徐光宪等15名院士的联名上书也曾两次得到国家领导人的批示,内蒙古自治区及包头市亦重视包钢尾矿坝的环境隐患,但包钢尾矿坝的安全隐患和环境污染问题至今仍未得到有效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