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村民直指“滥采钛矿”!
官方勘探数据显示,平定镇钛矿储量达到1000多万吨。矿藏备受外地人青睐。“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就有村民用锄头挖矿。”陆赠村年纪比较大的村民回忆说,“他们挖矿后,还会把泥土填回去,农田最起码还可以耕种。”
然而,到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平定涌现出大量的私人“掠矿者”,开采进入机械化和规模化时代。也正是在这不到20年的时间里,各个村的农田因疯狂挖矿而惨遭毁坏。
“最明显的是,农田被挖空了,有些坑深达五六十米。”村民陆先生指着被破坏的农田说,村里的钛矿大都露天开采,用钩机采挖后,只剩下深深的大坑,根本无法耕种。
此前,尽管当地政府在一些公开的文件中称,对村民反映的农田问题已经进行了“补救”,但南方日报记者的调查却证实,这些补救措施无法让农田恢复耕种。
在官塘坡村民小组一片近百亩农田中,遍地可见鲜红的“伤疤”,记者走近农田发现,填回农田的全是从洗矿池运回的淤泥。
也就是说,虽有些农田填回了“泥土”,“但填的都是洗矿后的淤泥,表面上有泥土,实际坑仍然很深!”“这个地方有20多米深。”一位正在田里除草的村民指着邻近的农田说,没有人敢在这上面走“一旦走上去,很可能陷进去。”
尽管有些没有蕴藏钛矿的农田得以幸免,但很多农田被洗矿后的淤泥覆盖,根本无法耕种。由于挖矿严重损毁农田水利设施,很多幸存农田根本无法灌溉,只能“望天耕地”。
而官塘坡村民李信发(化名)则向记者透露说,有些村为了种田,村民只能去“买水”,即以灌溉一亩多少钱的方式,向一些山塘和水库老板买水。
“要么不种地,要么靠天种地,要么买水种地,我们只有这几种选择。”李信发说。
除了农田,山林旱地也被掏空。在担伞塘村道边上,大片的旱地被挖得坑坑洼洼,土地“伤疤”上只留下一些石头。
村民曾某拿着一份有各村村民小组签字的表格告诉南方日报记者,据他们挨村挨户统计,截至2009年10月,6个管理区超过5000亩农田、2000亩林地,因滥采钛矿而彻底毁坏。
“采矿毁坏农田后,我们再也没种过水稻。”村民伤心地说,“别看我们是农村人,但我们每个月还要掏一两百块去买米吃啊。”
洗矿造“黄河”
由于洗矿点向河里排淤泥,一条罗江上游的支流从马力、陆赠、新华等村流过时,十几公里的河流全被泥浆覆盖,河床也被厚厚的泥浆抬高
除了农田被毁外,另一个无法耕种的原因是,挖矿对水利设施的破坏。
站在平定镇桥上望去,整条罗江呈黄色,虽然河面水流缓慢,但水下却淤泥涌动。记者从罗江下游逆流而上发现,在数十公里的河流周围,密布着数十个采矿场和洗矿场,洗矿后留下的淤泥大量排入江中。
在麻塘村民小组附近,就有两个大型洗矿点,洗矿后流出的淤泥不仅覆盖了农田的香蕉树,而且填埋了附近的鱼塘。“看着鱼塘越来越小,我们也十分无奈。”附近的村民说。
由于流经路线上有洗矿点向河里排入淤泥,一条罗江上游的支流从马力、陆赠、新华等村流过时,十几公里的河流全被泥浆覆盖,河床也被厚厚的泥浆抬高。
“你们看,这水能灌溉吗?”3月初,在新村村民小组和江启村民小组交界处附近,正在为春耕灌溉发愁的林先生有些激动。他顺手拿起一根树枝,插入水渠中又拔了出来,“泥浆起码有1.5米深。”他指着树枝上留下的黄泥印迹痛心地说。
“别说灌溉,一到下大雨的时候,水渠里面的泥浆还会倒灌进农田。”林先生说,“原本一条清澈的江,就因为采矿被毁了。”
记者调查发现,罗江上游的这条支流境内,河流的淤泥主要来自大大小小的采矿点,而在支流中下游地段,大部分淤泥则是从洗矿点流出的。
知情人士说:“在洗矿的过程中,有很多没有用的黄泥要淘汰,这些被洗掉的黄泥成为淤泥流入江中。”
在平定居民的记忆里,罗江原来可不是这样的。“这条河变成这个样子,至少有4年时间了。”平定镇居民林友民(化名)向南方日报记者透露说,由于常年浑浊不堪,罗江也被当地人习惯地称为人工“黄河”。
在Google地图上,这条人工“黄河”赫然可见。记者输入“平定镇”后,查询结果显示,被污染的支流经过平定镇时,和从另一侧流入的罗江汇合,两江将平定镇围在其中,汇合后呈“Y”字形流向下游。但令人震撼的是,两条河流所经过的平定地段,左侧的江水一片黄色,右侧的江水则呈绿色,二者汇合之后,流向下游的罗江也变成了一条“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