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云卷云舒,鸟鸣林幽。又值周末,可以想见,在这座标榜休闲的城市,多少人会冲出家门,在桥头、河边或广场,忙着摄云留影。而有幸拍下日晕者,更兴奋得如过年一般。一时间,各种云淡风清的图片,在网上疯传。
儿时印象里,这种闲看云卷、夜观星眠的日子,如骑牛渡河,上树掏窝一样平常,怎么如今城里一次艳阳天,都值得回味仨月?除了自然因素,不得不说,人为污染是这工业社会里干扰人们享受自然的最大阻碍。
和笼罩在哈药污染阴影下的人们来说,我们算幸福的。媒体这样描述污染:废气排放超标,恶臭难闻;废水直排入河,河水变绿;废渣简单焚烧,倾倒在河沟边……“硫化氢气体超标1150倍,氨气超标20倍”,这是政协委员提案里的数字。
对比这些备受污染折磨的人,善良的人甚至觉得,太过惬意地享受白云碧水、自然之美都会显得残忍——这种不安,就像对着饥民吃肉,却还吧唧嘴一样。其实,这是一种错觉。
享受自然天经地义,制造污染才罪恶深重。该感到不安的,是作恶日久却不肯“服药”的哈药。
哈药污染是多年顽疾,媒体的追问,附近居民旷日持久的投诉,却总难洞穿哈药之门。这次,哈药“污染门”终于激起公愤,引起全国性持续关注。这种可贵的舆论压力来之不易,背后凝聚的是民众的“碧水蓝天清风白云”式质朴的生活诉求。
这次,终于等来一声迟到的歉意。哈药总厂厂长吴志军在京就哈药污染门道歉。乐观者,将此视为民意的胜利;还有不少人,则认为这不过是资本的一次低成本或近乎零成本的“道歉秀”。异地致歉,或许意义寥寥。因为那些整日被超标物质所荼毒,投诉多年无果的当地居民,在哈药终于鼓起“致歉”勇气时,竟还是被惯性地忽略掉了。
如果连直接受害者,都不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哈药一声饱含诚意的“对不起”,那么远赴京城选择“中央媒体”致歉,演的又是哪一出呢——是幡然悔悟,还是借机公关?那近乎艺术性卸责的致歉信,一大半精力都放在专业“辟谣”上了。仅从广告费与环保投入这一点上,就能看出哈药“辟谣”公关之意,远甚认错道歉之心。再联想到此前它对政府的“撒娇式要挟”——希望“有关部门在新厂选址上给予各方面政策支持”。就可看出,哈药只想“讨价还价”,根本没有正视污染的诚意,更无刮骨疗毒的决心与勇毅。
如何证明道歉不是应对股价下跌的临时性救火之举?说到底,只有痛下决心花血本治污一条路。既然公开表示“愿意接受一切处罚”,那么是时候对哈药下一剂治污猛药了;既然此前环保部官员也明确表示过“该停的停,该减的减,该治的治,该罚的罚”,那么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哈药能无视投诉、油盐不进地逍遥多年,难道就没有相关职责部门执法不严,乃至故意睁只眼闭只眼,姑息纵容的责任吗?“利税大户”不能是“污染大户”的免死金牌。制药界有多少“哈药”,中国工业界又有多少这种低成本、高污染、强营销的“哈药”,都应该以此为契机,进行一次全国范围的环境治污和企业转型的双重风暴。
高污染是死路一条,继续在这路上狂奔,终将无药可医。政府必须厘清其间的责任和谬误,超脱狭隘的利益束缚,勇于担起公共责任,还民众水碧风清的优良环境,某种程度上也是在救迷途的“哈药”——趁还不算太晚!本报评论员李晓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