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民意背后暗藏神秘组织 "水军"灌水捧骂为赚钱

　　网络社会，你可能一夜之间被人捧红，也可能几个小时就“臭名昭著”。

　　看似网络民意的背后暗藏着一群名为“水军”的神秘组织，他们是受雇于网络公关公司、以发帖回帖为主要手段、为雇主进行网络造势的网络人员，有专职和兼职之分。

　　10月17日、18日，记者潜入“水军”内部，发现在省会太原也存在着这样一个群体，他们有人成为“雇主”，有人扮演“水军”，“演绎”着我们身边的“网络事件”。

　　A　“水军”就在我们身边

　　今年以来，郭德纲打人事件等都占据了各大网站的显著位置，当事者一时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引来全国骂声一片。善良的人们以为，这是“群众的呼声”，其实不然，随着郭德纲徒弟打人事件的升温，存在已久的“水军”军团开始浮出水面。而新近爆红的小月月、凤姐事件，幕后推手更是出面承认“是一种炒作”。

　　其实，这些事件只是网络水军代理的任务中很小的一部分。事实上，包括太原在内，不少看似聚集民意的网络事件中都有“水军”的影子。

　　今年5月，太原就爆出“新园林城市”事件，一位网友因为其所居住的老城区东岗路环境太差，将东岗路情况如实反映到国内某著名论坛上，并希望政府能够尽快对该路段存在的问题予以处理和改善。这篇文章一经发表，立刻在网上引起轰动，引来众多网友讨论。

　　而发表文章的作者一时间被网友热捧，有网友甚至给其取名为“东岗哥”，称其和犀利哥有一拼。“东岗哥”在帖子中形容东岗路的情况：东岗路是咱太原老城区人流量挺多的一个地方，可能正因为走的人多了，路就烂了。这地方那可是一年四季的“沙尘暴”，碰上下雨天那可是泥巴溅一身啊！由于正值太原刚刚成为国家园林城市，不少网友对园林城市的市中心出现东岗路这种地方表示不能理解。

　　正当网民议论纷纷的时候，记者在部分贴吧的跟帖中发现，有网民表示：这个任务不挣钱，大家别跟了。而在“水军”专门进行交流的论坛中，记者找到了人为炒作的明显痕迹。

　　一位名为“百谷优”的网友在4月16号发帖，给手下“水军”公开布置任务，内容为跟帖太原“新园林城市”。要求在4月19日中午12：00之前交验收表，同时这个明显标注太原任务的发帖还标明发帖要求：只能在天涯社区、猫扑社区、搜狐论坛、凤凰论坛等全国50个主流论坛发帖；文字帖内容要求自行添加标题尽量雷人，为防止主流论坛删帖，还要求“主流论坛尽量不要出现关键词，不准抄范本题目，成活率保证在80%左右以上。”

　　同时，前段时间被省城不少媒体热炒的“地沟油”事件中也出现了“水军”的身影，同样名为“百谷优”在布置太原任务中，“新地沟油”也成为其中之一。

　　B　除了炒作，还能“黑”企业

　　10月17日上午，记者通过登录“东岗门”所在的网站，发现不少山西本地“水军”也位列其中。几经周折，一位名为“风沙”的太原“水军”，同意接受记者的采访。

　　他表示，曾做过一些太原的活儿，每个帖子的费用为0.2-0.3元，但最后发了帖也没有收到钱。“我们做‘水军’是为了赚一点零花钱，但做了任务，收不到钱的情况也不少。”在省城某高校上学的“风沙”称，他是“水军”中的“新兵”，由于资历较短，平日领到的任务量有限，通常一个月也就赚个几十元钱。

　　“给钱让咱炒什么，咱就炒什么！太深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你得问领导。”“风沙”所说的领导，即其所在“水军”QQ群的群主，通常群主负责发任务，而群主的上面则为专业的网络公司。在“风沙”的指引下，记者以“菜鸟”身份向群主求助，期望其能带“新兵”入门。

　　“这事没技术含量，只要你勤快点，我们让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简短交流后，群主以网站有具体教程，自己还要分配其他任务为由，要求结束对话。记者以“希望能多挣钱”不肯挂线，群主告诉记者，“你先去注册至少50个账号。”至于去哪里注册，该群主列出了一系列知名网站。其中包括天涯、雅虎、新浪、网易、猫扑、西祠、搜狐……“每发一帖，给两到三毛钱，凑够35元可以提现一次，多干多得！”

　　就在群主传授“经验”的时候，记者发现，群内不时有人喊话要“任务”。而新的任务，也在群内不断地更新着。

　　为了更进一步弄清“水军”产业链，18日上午，记者更换QQ号码，再次与群主取得联系。这次，记者扮演的角色是“雇主”。“我是山西太原的，想宣传一个楼盘，你们能不能给咱们炒一下。”一听有大买卖找上门，群主主动发来其领导的手机号，并称自己级别不够。“业务订单，需要与领导直接交流。”

　　“领导”的号码为天津号段。记者拨通电话后，一位声音清脆自称姓白的女子说，她所在的网站至少掌握着全国30000名“水军”，“一个帖子4毛钱，100帖为一单。简单点说，你只要花400元钱，我就可以找1000个人在网上发帖，说你的楼盘好！”此外，其还声称，“水军”的“有偿服务”除了当“托儿”，抬轿子，还包括，“黑”企业、“黑”产品。

　　C　“水军”部队数以万计

　　“你们山西也有水军，找我们做业务的山西企业，也不止你一家。”近20分钟的电话交流中，白女士为争取到这单“大生意”，耐心地介绍了“水军”的构成情况及业务能力。

　　其称，目前当“水军”的网友中，人群比较复杂。既有在校学生，也有兼职员工、社会闲杂人员。这些人中，大多数人每月可收入几十到几百元。因为薪水较低且不稳定，“水军”中兼职居多。此外，这些数以万计的“水军”部队，通常每天都保持较长的上网时间，他们通过QQ、MSN与各种“水军”群主保持联系。网络公司只要收到客户的订单，便会联系处在下线的各个群主，或是通过网站发布“公告”。极短的时间内，规模庞大的“水军”便可按照“客户”的要求，在知名论坛、网站炒作“客户”的业务内容。

　　比如，要捧热一家楼盘，帖子内容就要照顾市民对房价、地理位置等评价内容；若攻击一家食品企业，帖子内容就要渗入大量网民非常关心的食品安全问题，只有迎合和调动市民的兴奋点，帖子才容易火起来，事件才容易攻击成功。在得知记者打算投资万元，对楼盘进行“大规模”炒作后，白女士承诺，4毛一帖的价格绝对物有所值。

　　“所有‘水军’的回帖，由专职策划人员事先规定好注意事项，发给‘水军’。接到发帖指令后，‘水军’会根据自己的任务进入规定好的网络论坛，并在各个论坛发帖。为保证‘水军’的帖子质量，公司通常会规定，如回帖必须与某内容相关，要20个字以上等。同时还要求，‘水军’要将自己发布的帖子的链接交给‘水军头’，‘水军头’汇总后发给公司。24小时后抽查，一旦被删就不付钱，所以发帖者必须不停地顶帖。”

　　据白女士介绍，目前全国的“水军”情况是，人多，活也多。因此，大规模且有针对性的炒作，很容易便可以做成。为了验证其这一说法，记者输入“水军招聘”，在网络上进行检索，找到相关网页约591000个。

　　D　专家称网络实名制为根治良方

　　过多泛滥的网络炒作，已经遭到越来越多网友的抵触。有网友表示，现在看到什么事件、红人，第一反应就是，这可能又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炒作。还有网友直言，今后再遇到类似帖子时，就会冷静思索，而不是头脑发热，甚至形成逆反心理，“现在没有以前那么热心回帖了，不想再当别人的帮手。”

　　而与此相对应，越来越多的个人、企业加入网络互动营销，网络专业炒手大显身手，各大论坛中“水军”也频频现身。数据显示，仅北京市网络公关公司大约有700多家。其中，最为初级的是专门的发帖公司，他们以发帖数量赚钱，高级的网络公关公司则会为企业提供品牌炒作、产品营销、口碑维护、危机公关等一系列服务。

　　一方面市场有需求，另一方面引发诸多问题。有专家提出，当网络“水军”在力捧某个人、某件事物时，他们是推手；当网络“水军”在诋毁某个人、某件事物时，他们又会变成“打手”。因此，对于“水军”这一新生事物，需要社会各界更多的认知，当然对于恶意传播不当言论，甚至充当“网络打手”要遏制和打击。

　　想捧红一个人，请找“水军”，想搞臭一个人也请找“水军”，这样的广告词让不少网友担心，如果有人请“水军”蓄意制造恶意言论是否违法？

　　对于这个问题，山西民权律师事务所律师张芳表示，如果蓄意制造、传播恶意言论，轻者构成名誉侵权，重者构成诽谤。对于扰乱网络秩序的这部分群体，她表示，可以向网络“水军”、舆论制造者、服务提供者追究法律责任。

　　太原市社会科学院专家李晓伟表示，尽管法律明确了“水军”作为传播者应当承担的责任，但由于匿名发表言论者以及一些ID的注册者，通过一般的技术手段根本不能查出其真实身份，因此目前在整治上还有不少漏洞。他表示，首先应该对一些易于被网络推手所利用的网络传播形式及时进行研究，加强监管。同时，网站作为网络精神食粮的提供者，更应该加强行业自律，主动行动起来，与网络推手划清界限，禁止网络推手渗透到网络编辑、论坛版主等岗位上来。“但要真正解决网络虚假的问题，最根本的办法还是网络实名制。”

　　本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