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哭的权利。”阿珠(化名)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5年前那场大火,把她的泪腺和面部肌肉全部烧毁。无法流泪、无法微笑,除了90%的面部烧伤,我们从这个17岁的少女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
2005年5月18日,宁德霍童镇郑厝村,那天晚上停电,12岁的阿珠带着妹妹点蜡烛做作业时睡着了。惊醒时,已经是一片火海。医院诊断阿珠“呼吸道被烧伤,全身90%被烧伤,50%严重烧伤”。在媒体呼吁下,阿珠募集到了手术经费,做了植皮。但伤情太重,她的人生从此改变。
新植的皮肤没有毛孔,无法排汗,所以阿珠最怕夏天,平时也只能住在阴暗的老宅木屋里。她的卧室跟大多90后女生一样,有点“卡哇伊”,放着许多猪题材的玩具、摆件。“能吃能睡,真能当只猪,多好。”阿珠面无表情地说。
事实远比这残酷。手术后,她决定不再去学校。为了打发时间,宁德当地慈善组织帮她买了电脑,拉了网线。阿珠很快成了网络达人,她会守个通宵帮亲戚“偷菜”,会玩“植物大战僵尸”忘了睡觉,跟很多女生一样,喜欢看网络言情,看穿越小说,画美少女。她还申请了一个聊天室,每天都有网友在聊天室里等着这个名叫“苦茶”的ID。“苦茶”会跟他们聊所有少男少女的话题,还时常亮亮歌喉,提高聊天室“人气”。阿珠嗓子很好,跟说话不同,唱歌毫无顾忌,两三个院子外都听得到。“这孩子从小就疯,像男孩子。”阿珠的“闺蜜”跟记者说,毁容后话少了,只有唱歌时还是那副“疯劲”。
当然,所有喜欢她唱歌的网友,都有一个共同的遗憾:阿珠从未在摄像头前出现过。一如这个女孩的屋里没有一面镜子。
不管是各地的义工组织,还是当地的媒体,总是跟我们谈起,这是个非常坚强的女孩。的确,伤成那样,敢于面对生人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敬佩。阿珠的事情被报道多了,来看望她的人也多了。阿珠也会喊上同村的孩子,跟着福州来的义工,一起到村旁河边野餐。她也会主动站起来,唱歌给大家听。宁德的慈善组织搞了个爱心晚会,帮她募款,她戴着毛线帽子就去了,大大方方地站在镜头前,接受采访,表达对全社会的感谢。
但在网络,在QQ空间里,我们看见另一个阿珠:脾气大、烦躁、沮丧。“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累了,实在太痛苦了。每天大家都看见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觉得我很看得开,很坚强……但有谁知道我那狗屁的坚强是为了掩饰内心的脆弱与无助……我 的人 生到 底要 怎么过???……谁来帮助我???”
因为一幅少男少女牵手的画,我们曾很八卦地聊起她以前喜欢过的男孩子。阿珠没啥反应,“不可能的事了,想他干吗。” (海峡都市报 张伟 肖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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