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宁乡县城郊乡发生了一起车祸，小工头贺国辉请的拖拉机司机邓国祥操作不当，将一名路人撞伤。按照惯例，接下来的故事大多围绕看病、赔偿、纠纷而展开。而这起车祸却让贺国辉挖掘出一个让人听着“心酸”的悲剧——肇事者邓国祥不仅出不起车祸伤者的医药费，就连已经过世1年多的奶奶至今都因兜里没钱而无法体面下葬。
【心酸】 老人去世两年还没下葬
3月25日上午11时30分，贺国辉领着记者来到宁乡县朱良桥村一片竹林前。贺国辉指着竹林深处的空地说：“那里有口棺材，里面装着他娭毑的骨灰咧，哪个敢去看咯。”
走近那口被几棵大树压着的褐色棺木，丛生的杂草枝枝蔓蔓，将棺面裹了个严严实实。在这片废弃的荒地上，记者找到了些许生活的痕迹——棺木左侧约5米远的土堆上，立着一个一人高的碗柜，柜门敞开，上层还放着几个瓷碗。
难道这里住过人？贺国辉说，这块地原是邓国祥娭毑的房子，他的房子紧挨着娭毑的房子而建，也垮了。
中午12时许，邓国祥扛着锄头回来了，站在娭毑的棺材前，他满脸通红，不时扯着衣角。他一边埋头清理棺木附近的杂草一边说：“娭毑是2009年12月死的，死了一个月我才晓得，民政局的人把她火化了，棺材是死前就准备好了的。”
【艰辛】 十多年来他太“背时”了
为什么娭毑过世一个月他才得知死讯？这可得从头说起。
邓国祥今年48岁，无兄弟姐妹，父母早年去世。1996年，年富力强的他筹资在乡里开办砖厂，由于经营不善，砖厂倒闭导致他欠债9万。债主不断施压，邓携妻带子来到宁乡县城，以捡废品为生。
几年后，一位做煤的老板见他可怜，送了他一辆手扶拖拉机，供他谋生。从此，邓便以运货营生，像蚂蚁搬家一样，赚点钱就还笔债。然而，好景不长。从2005年至今，他驾驶手扶拖拉机出了5次车祸，至此，他背负的债务达10多万。
邓说，奶奶过世那会儿，他正忙着给被自己撞伤的人筹钱救治。“没得手机，后来还是老乡进城时告诉我娭毑死了。”
【陋俗】 办个葬礼至少要两三万
其实，邓国祥不是没有想过安葬奶奶。“我们这里‘老了人’(过世)要请人做3天‘道场’(法事)，还要请周边邻舍吃饭，起码要花两三万。”按照风俗，邓不能随便找个坑把棺材掩埋。邓国祥说：“我想给她办一个体面的葬礼，去年挣了点钱准备回来搞丧事的，结果我爱人又出了车祸，现在背上的钢板还没取，取钢板要4000块钱。”邓说这些话时，不时有邻居在背后窃语：“他哪里会有钱咯。”
记者问他现在如何谋生，他的语调更低了：“我和爱人借住在村干部家，帮他家挖土，每天能赚40块钱。”临走时，邓国祥算了一笔账：“如果不搞那么大的排场，几个月的工钱也够给娭毑办丧事了。”
记者手记
邓国祥：一个令人仰视的卑微人
记者在采访时，除了对于当地的“厚葬风俗”感到颇为荒唐外，对于邓国祥所经历的一切也非常同情。
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七尺汉子，长着一头与年纪不相符的白发，脸上刻着历经磨难的皱纹，更有一股永不放弃的坚忍。如今，为了十多万的债务，为了被撞的伤者，为了旧伤未愈的妻子，为了仍未安葬的奶奶，他抡起锄头下地了，哪怕每天只能挣40元钱。
也许他的愿望非常卑微，也许他为“人情”、“陋俗”给自己背上许多本不可背的包袱，但他的执著和坚强却让人钦佩。(三湘都市报 王为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