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雇当保姆,没想到雇主突发变故,孩子失去依靠。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抚养还不到一岁的孩子,并对孩子隐瞒实情,尽力给她最好的教养,为她营造一个完整的家。至今,已有7年。
昨日,在武汉某街道卫生院,记者见到了这位59岁的大义保姆——许文英(化名)。她正陪生病的小宝(化名)打针。在旁人看来,这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祖孙俩。只有许文英知道,她身上那个秘密背得有多沉重。
“离婚就离婚,我就是要养她”
7年前,家住武昌杨园的许文英退休后,到附近一户人家做保姆。女主人阿秀(化名)在半年后生下女婴小宝。小宝很瘦弱,不会吃奶,许文英一连7天7夜都没休息,直到孩子转危为安。当时,小宝的父亲费刚(化名)常年在外,许文英见得不多。
小宝不到1岁时,费刚突因生意纠纷酿出命案被捕。阿秀听到消息当即就昏了过去,醒来就要抱着小宝去跳长江,被许文英死死拉住。阿秀哭着告诉许文英,自己既无学识也无技能,根本无法养活孩子。见此情景,许文英拉着阿秀说:“你要是相信我,就把孩子交给我吧,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只要有我一口吃的,我绝不会饿着小宝。”听了这话,阿秀千恩万谢,次日清晨就走了。
许文英抱着小宝回了家,跟丈夫说自己要养小宝。丈夫坚决反对,还将了她一军:“你要是养她,我就跟你离婚。”“离婚就离婚,这事我管定了!”倔强的许文英也生气了,抱着孩子抬脚就走。丈夫一看她动了真格,只好上前拉住她,叹了一口气说:“算了算了,就这样过吧!”
就这样,许文英从小宝的保姆,变成了小宝的奶奶。
“别的孩子有的,小宝就不能缺”
决定抚养小宝时,许文英的退休金不到500元,丈夫靠低保吃饭。可许文英抠下自己的每一分花费,都用到了小宝的吃穿用度上。
小宝3岁时,许文英权衡再三,将她送进了附近最好的费用最高的幼儿园。那几年,早晨一送走孩子,她就连忙赶到别人家做饭洗碗拖地,靠做家政来维持生计。
家中生活本已很拮据,突然多了个孩子,经济负担骤然加重。居委会知道了这件事情后,就建议许文英帮小宝申请低保。
可是,小宝当时连户口都没有。于是,许文英婆婆背着小宝,从居委会到街道,再到公安局,以及涉及到审理费刚案件的法院,一一求情,到处开证明,证明孩子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家庭确有实际困难。由于情况特殊,一些办事人员觉得为难,刚开始甚至对她的执著有点难以理解,但后来,当很多人看到,无论刮风下雨,许婆婆都背着这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四处求情时,都被她深深感动了。半年后,小宝的户口作为特事特办,审批下来了。所在居委会也一路绿灯,帮小宝申领了低保。
经济状况有所缓解,但许文英又开始考虑新的问题。
为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许文英让自己的女儿女婿“做”小宝的爸爸妈妈。女儿女婿在外地工作,每周都会打电话给小宝,跟她聊天,给她买礼物,过年回家就带她到处去玩。
冬天,许文英的手总有冻伤,她却亲手织好了小宝所有的毛衣毛裤,把她穿得暖暖的。夜里太冷,她就把小宝的手脚捂在自己怀里取暖。小宝身体不好,听说鹌鹑蛋滋补,她就每天煮5个,看着小宝吃下。自己一双20元的鞋子穿了多年,鞋底都磨光了,但小宝的鞋子都是八九十元以上的,衣服也很光鲜。每个周末,许文英还带着小宝去学舞蹈、学画画,陪她打球放风筝。
小宝刚上学时,总学不会拼音。许文英就在每天放学后,自己去跟老师学。她用挂历纸做了上百张拼音卡片,一到家就跟小宝一起念,每天读半个小时。一学期下来,小宝的语文考了100分。
许文英对家人说:“既然我带着孩子,就要对她负责。别的孩子有的,小宝也不能缺。只要小宝肯学,哪怕她将来读研究生我都供。”
一些知晓真相的亲戚邻居看她受苦,就劝她将孩子送进孤儿院,说:“等她长大了,你可能都不在人世了,享不了她的福啊!”“这孩子的第一口奶都是我喂的,我能看着她没人疼吗?哪怕我去讨饭,也要把她带着!”许文英这样回答他们。
“你要好好改造,要记得你还有个孩子”
小宝有一件事情很不明白,就是奶奶每年都要坚持带自己去看望一个“可怜的亲戚”。这个“亲戚”在监狱里坐牢。她不知道,那“亲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费刚被判处无期徒刑,前几年获得减刑。每年,许文英都会特意找个探监日,带着小宝大老远转几趟车去汉阳某监狱探望费刚。
短暂的会见中,许文英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好好改造,要早点出来,要记得你还有个孩子!”她告诉记者,之所以带小宝去监狱,是想让费刚看看孩子生活得很好,这样才能鼓励他放心改造。这对他自己对孩子都好。
“如果孩子的父亲出狱了,要求带走孩子,你会怎么办?”记者问许文英。
“这就要看孩子自己了。小宝会一天天长大,我会尊重小宝的选择。”
许文英的女儿很喜欢小宝,一度想收养她。但这话一提出来,就被许文英坚决地否了。她说,小宝有亲生父母,将来会有自己的想法,你若收养她,会让她难以选择。
从出生到现在,小宝一天都没离开过许文英,非常依赖她。有一天,她问许文英:“奶奶,我什么时候才能赚钱呀?”“你好好学习,该学的东西都学会了,就能赚钱了呀!”许文英这样回答她。“我想早点赚钱,给你买很多好吃的,带你到处去旅游,给你买大房子住!”每次回忆起小宝这句稚嫩的话,许文英就会想起这么多年的经历,总忍不住泪水盈眶。楚天金报 记者胡彩丽 通讯员张汉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