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日晌午，天飘起大雨，在临湘市贺畈乡灾民安置点，63岁的观山村李垂应老人在发愁：水变了，田没了，房跨了，将来的日子怎么过？
山清水秀不再
祸首是采石场
13日上午，贺畈乡观山村39岁的村民李新中站在废墟前，一脸疲惫。村里还有七位遇难者遗体未找到。10日凌晨，一场骤然而至的泥石流，将村里24户人家夷为平地。
七年前，开采矿山的第一声炮响，划破宁静的大云山谷。按村民们的说法，他们当时知道有人要在村子上面的大云山上开矿时，曾群起反对，但采矿场还是照旧开了。那几年，临湘市招商引资进来许多矿老板，与当地政府合作开发储藏丰富的石矿，采矿场、石材厂雨后春笋般出现。
李新中爱用“山清水秀”描绘家乡观山村，现在，秀美已成记忆。
采矿场开工时，在山上建了道坝，拦住山水供采石用。几个月后，观山村村民李垂应发现，吃了一辈子的山泉水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黄黄的泥水。66岁的观山村村民李丙戍说，村里的溪水曾经可以炒菜做饭，可这几年连脚都不能洗了，“水里都是砂石土灰”。后来，村民们闹了好几年，矿老板在村子上面打了一口井，把水接到观山村里。
混着石粉和泥末的山水，流进水田，一些田开始变硬，秧苗长势缓慢，有的甚至死掉。“这样的地没法种田了”，村民毛绍平说，随着山地毁坏，树木竹子减少，好的水田也逐年减少。李新中说，水田少了，村里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外出打工。
村民们说，这一切改变都从2004年开始，祸首就是采石场。李新中说，泥石流后，观山村的水田只剩五分之一，白羊田镇方山村更惨，因为采石导致滑坡和水库崩塌，村里300多亩良田顷刻间被泥沙吞噬。
不停掉采石场
重建易留后患
“在原来的地方重建村子，已经很难了”，观山村毛家组村民李垂林坦言：他是不愿就地重建了，因为“那地方太危险”。
目前，灾区救援工作仍在持续，灾民基本得到安置，重建也被提上议程。像观山村毛家组这样几乎被泥石流摧毁殆尽的村庄，是否就地重建，成了村民们关心的议题。
祖祖辈辈靠土地养活的农民们最关心的是：失去了水田后，他们的明天怎么办？
站在已成一片广阔“沙滩”的水田上，白羊田镇方山村村民廖良关一脸茫然：沙滩下面埋着采石场里滚落的巨石，大的有二三十立方，一米见方的石头更是数不清，以后这田还怎么复耕？
李新中坚持认为，政府眼下最该做的事，就是叫停矿石开采。“必须停掉采石场，即使我们将来不在这里住，山下面还有人住。”但10日上午，泥石流灾害发生当天，镇里的一家从大云山取材的大型石材厂还在继续开工。对此，多位村民直言“受不了”。
11日晚，李新中向前来视察的临湘市领导提出停掉观山村山上的两家采石场，但未得到答复。当地一位镇领导告诉李新中：那个(观山村)采石场投资几百万元，签了三十年合同，能说停就停吗？
“跟谁签的合同？我们怎么一点不知道？”李新中带着疑惑，询问了能找到的所有村民，结果没有一个人了解此事。观山村余家组的李大爷清晰记得，当年招商引资进来的石材厂，是在没有征得村民们签字同意的情况下开工的。村民李垂农说，采石场开了后，村民们不断向政府投诉抗议，均无果而终。
李新中觉得，采石场和耕田问题不解决，接下来的灾后重建，很容易留下后患。 文/羊城晚报特派记者 孙朝方 图/羊城晚报特派记者 何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