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19-3油田泄漏事故一月 专家现场回访后称
漏油与赤潮 永无结果的调查
中海油蓬莱19-3油田溢油事故发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当地又现赤潮。“只能说原油泄漏与赤潮带很有可能存在关系。至少时间上存在前后的关联度,但估计永远不会有调查结果。”环保专家现场考察后说。
目击
地点:19-3油田区域
风大 没发现明显的漂油
昨天早晨6时10分,山东省蓬莱市南长山岛黑石嘴码头。
记者从这里乘坐一艘快艇,前往41海里之外的蓬莱19-3油田。
快艇从黑石嘴码头一路向西北方向行驶,途径北长山岛、庙岛等岛屿后,除偶尔途径的运输货船外,沿途再无可视参照物。海上风浪不大,可视距离超过1海里。记者一路观察沿路海域,海水颜色碧绿,仅从观感上看不出有何污染情况。
“这几天风大,可能会把油污吹走。”船老大边开边告诉记者,此行出海有一定的“风险”。
快艇以20海里左右时速行驶约2小时后,海上原油平台映入眼帘,再行驶数分钟后,进入蓬莱19-3油田区域。海上坐标显示,经过数个平台后,快艇到达6月初发生海底漏油事故的B、C平台区域附近,大大小小数座平台由远及近。B平台附近海面约6艘船每隔一定距离均匀排列,其中部分为红色船舶。
“这些是消油船。”同行的一位海洋石油公司人士介绍,在B平台附近,由两个巨大的黄色浮标和两艘红色的船舶围起的海面下方,是已经装上围油罩的B平台海底漏油点。
记者发现,现场海水呈现出墨绿——深蓝色,但没有发现明显的漂油。
记者又用望远镜仔细搜索,当初所报道的千米以上的油带不见踪影。快艇绕行平台周边继续搜索,结果仍然是“碧波”一片,没有油污的痕迹。
但记者在B、C平台区域发现,两个平台依然冒着熊熊火光,这是海上石油正在生产的标志之一。同行的海洋石油公司人士介绍,因国家海洋局叫停了两座平台的生产,火有可能是平台上发电机燃烧天然气产生的。
“平台除了有原油外,还产出一部分天然气,但这些天然气的量比较少,放空烧掉了,有时也会用在平台上的燃气发电机上为平台提供一部分电能。”该业内人士说。
据新华社报道,在发生溢油的蓬莱19-3油田B平台约3海里、C平台约2海里附近,此前几日曾发现巨大赤潮带,但本报记者未能在现场观察到这一现象。
“根据这两天的风向,可能刮向东北方向去了,所以不一定能在平台周围看到。”船老大提醒记者。
快艇在平台周边搜索一段时间后,因海风渐大,船老大担心发生危险,建议记者尽快离开现场。8时30分左右,快艇返航。
发现
地点:事故现场41海里
渔民院里到处是黑色块状油污
长岛王沟村,距离漏油事故现场41海里。
最先发现油污的是本村渔民老赵。
“25号那天刮台风,刮上来很多油块。”老赵的“25号”说的是农历,对应的是公历6月26日;台风,则是指今年5号台风“米雷”。据渔民们介绍,当天3米多高的浪袭击了这一带,卷走了不少海参,也带来了很多污染物。
“台风过后,我到滩上,脚一踩,全是黑色的油块,不知道哪里来的。”老赵说,过了几天看了电视才知道,海上有泄漏。
老赵发现,养殖场原本漂在水面的白色泡沫塑料的小浮标,“变得油光光的,发黑发亮。”海上的养殖场距离渔村约四五海里远。
“裹得都是黑乎乎的油,特别难刮,最厚的有这么厚——”正坐在马扎上敲打扇贝笼子的渔民老杜见记者来,从自家院子里拎起一串半个多月前收上来的浮子,用手比出一个约2厘米厚的宽度。
“能确定是原油吗?”记者问。
“肯定是原油,一块一块的,跟别的油污不一样。”老杜回答。
“最大的油块有多大?”记者问。
“拳头这么大。”老杜用两手围了个圈。在老杜的家门前,染了黑色油污的浮子约有四五十枚。这些扇贝养殖笼的浮漂处于水面。
“用什么办法能去掉这些浮子上的油污?”记者问。
“就用菜刀刮、铲。”老杜说。在老杜家院子的地上,黑色沥青状的物质粘连着许多指甲盖大小的海虹,记者用手一摸,黏糊糊的。在翻动粘了油污的浮子时,记者脚下也粘了不少黑色油块,搓了半天才能搓掉。
“这就是原油,千真万确。”随行的海洋石油工作人员告诉记者。
不仅在浮子上,海滩边渔船绳索的结扣上也留下了原油的痕迹,一位渔民把海滩上的一块塑料布拿给记者看,上面同样粘满了黑色块状油污。
不过,油污的影响似乎在慢慢散去,与半个多月前收上来的浮子不同,新近几天的浮子上只有海藻类附着物。一位渔民一边用菜刀刮去浮子上的污物一边对记者说。
“总共有四五万斤,比以往少收了点儿。”渔民老杜庆幸的是,台风和油污到来前后,他三四千笼的扇贝,大部分都收上来了,少收部分约占往年收成的5%左右。不过,到底是台风的影响,还是原油污染的影响,老杜无法说清。
王沟村渔民主要以养殖扇贝和海参为主。“月底就该放小苗了。”老杜说。他有些担心,将来扇贝会不会死亡率大幅提高。
“头20年前,干净得不得了,现在……现在的干部……不重视环境,就不是好干部。”老赵摇摇头。
影响游客
今年客人少了一半
“今年客人至少少一半,你们走了明天就没有客人了。”长岛一家渔家乐店主告诉记者,以往周一周二还是有客人来的,今年就没有了。
“感觉上就是漏油闹的。”店主说,漏油的新闻出来后,有好几批团客退了团,“五六十人左右,还不包括散客。”店主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原本店里客满时能住30人,平均每人住店消费150元,光他这一个小旅馆每周损失就近万元——还不算给岛上其他旅游点的影响。
与这位店主的感受相验证,长岛县旅游局王宗梅副局长告诉媒体,渤海溢油事故经过媒体的报道后,初步统计已经导致当地7家旅行社原已接到的预订团队因此而取消来岛计划,损失800多名游客。
赤潮
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赶赴长岛专程进行调研的山东大学威海分校海洋学院王亚民副教授对记者说。
漏油事故发生之后,王亚民曾对媒体表示,
担心在高温之下,溢油会导致原本就富营养化严重的渤海发生赤潮。
7月16日,新华社报道,在发生溢油的蓬莱19-3油田B、C平台附近发现巨大赤潮带。
“油污染是导致赤潮的最重要因素之一。”王亚民说,原油泄漏导致有机物刺激藻类生长,只要温度足够高就会发生赤潮。而赤潮带顺着海流飘移。氧气耗尽,周围水生物大批死亡。
“只能说原油泄漏与赤潮带很有可能存在关系。至少时间上存在前后的关联度,但估计永远不会有调查结果。”王亚民说。
养殖与生态
渔民损失索赔很难
此外,水质恶化不是溢油唯一的影响。王亚民说,本次溢油影响的海域,辐射到了渤海的生态敏感区。这里是渤海水团和黄海水团交汇处,具有独特的生物多样性,分布着长岛鸟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和庙岛群岛海豹省级自然保护区。
此外,长岛一带是渤海地区重要的海上牧场,油污是否影响海参养殖,要等到收获季节才能知道。
针对渔民所说和记者发现的原油块,王亚民认为,“这些原油块很有可能来自周围的石油平台,但需要进一步进行‘油指纹’鉴定。”
所谓“油指纹”,是因油品光谱、色谱图的复杂性如同人类指纹一样具有唯一性,因此,人们把油品的光谱、色谱图称为“油指纹”。
但王亚民提醒说,长岛的渔民如果遭受损失而据此索赔有相当大的难度,“不但要证明油确实流过来了,还要证明油是否真的来自蓬莱19-3漏油事故的平台,这就需要第三方的专业鉴定机构对溢油的‘油指纹’进行提取后,再与相关历史记录作比较,才能确定溢油的准确来源。”
另据当地媒体报道,长岛有发现零星浮油,而大钦岛等地养殖的鱼类、扇贝出现死亡,对此长岛县委宣传部有关负责人表示,经过国家海洋局北海监测中心检测发现,7月6日、7日采集的四个油样均与蓬莱19-3油田溢油无关。此外,烟台市海洋环境监测预报中心在6月14日和7月6日先后两次对长岛附近海域进行了应急监视监测后确定:监测海域的海水中石油类含量均符合第一类海水水质标准。(记者 丁文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