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在北京王府井地铁站完成第一个标准的托马斯全旋起，“冠军乞丐”张尚武的火就注定了。只不过，这些他曾熟悉无比、用来为国争光的动作，最终却成了街头卖艺的资本。
连日来，这位昔日世界大运会双料体操冠军的“眼球效应”似乎不亚于正式宣布退役、完成“华丽转身”的姚明。以万元月薪成为“中国首善”、江苏黄埔公司董事长陈光标麾下的一员，“爱心公益部副部长”和“公益爱心形象大使代言人”两张聘书成为他“再就业”的起点。
“变化来得太突然了。”连张尚武本人都如此感叹。但改写命运的，与其说是他身怀的绝技，倒不如说是他一展绝技的舞台——北京地铁。
地铁，很多时候成了草根的福地。特别是当新一段的传奇从这里开始的时候，这个人来人往的空间更是萦绕着浓浓的梦幻色彩和人文关怀。
凭借一段视频——杂乱的小屋、吉他、烟和酒瓶、赤裸的胸膛以及满腔的苍凉，一首《春天里》，让农民工组合旭日阳刚从公主坟地铁通道唱到了央视春晚；而“西单女孩”任月丽，更是因为把西单地铁通道当做舞台而声名大振。
草根明星的一举成名，激发了许多年轻人在地下通道或地铁站卖唱的想法。旭日阳刚、西单女孩年初高调亮相央视春晚后，许多怀揣明星梦的年轻人争相来到“前辈”曾经弹唱的地铁地下通道摆摊设点，等待伯乐的关注。据报道，春节后仅扎堆西单地下通道唱歌的就有十几拨，其中大部分是未成年的小歌手。
和“为了混口饭吃”而街头卖唱的乞丐最大的不同，这些歌手进驻地铁通道唱歌不单纯是为了谋生。写在他们脸上的，通常也不是悲苦，而是期待和梦想。
一个刚来北京在地铁里唱歌的男孩满心希望地说，除了旭日阳刚、西单女孩这些草根歌手，许多著名歌手也是靠在地铁里唱歌唱出名堂的，比如羽·泉、伍佰等。“我们也希望有一天被人发现，毕竟，这儿人多，机会也多一些。”
机会，让地铁成了越来越多草根歌手“梦开始的地方”。今年春节过后，北京西单和公主坟的地下通道一度人满为患，城管部门无奈贴出“禁止摆摊卖艺乞讨”的告示，劝阻这种跟风行为，甚至招募志愿者跟地铁歌手打“游击战”。
不只北京。继西安今年3月提交《城市轨道交通条例(草案)》，将练摊、卖唱等行为挡在地铁站外之后，近日南京地铁又出“狠招儿”，从8月1日起，乞讨、卖艺的社会人员将被全部“请”下车。
可这些政策再决绝，又怎么挡得住草根们对改变命运的渴望？
“从西单女孩到旭日阳刚再到今天的张尚武，地铁俨然成为和‘星光大道’有一拼的一夜成名的舞台，这也是那些急于改写命运的草根冲破城管的层层防线的原因。可如此成功正常吗？我们很少发问。”有网友在微博上质疑。
今年北京两会上，人大代表、中央歌剧院马梅发言称，正规的艺术学校学生学了四五年上不去春晚，一些老艺术家一辈子也上不去，但一个在西单地铁唱歌的女孩，只因为媒体的报道，就成为名人上了春晚，是一种走捷径的做法。
评论人鸿水指出，旭日阳刚和西单女孩上春晚是贩卖苦难。他认为，旭日阳刚无论是在“星光大道”还是“我要上春晚”上的表现都很难让人满意，几乎每次演出都不同程度地出现唱歌破音的现象；西单女孩的歌唱水平和吉他演奏也并不出众，只是因为生活的窘迫让她去了地铁卖唱，才有了被关怀的机会。
红了的草根歌手，被各种媒体竞相追逐，每天都在制造着让人眼花缭乱莫辨真伪的新闻，也制造着一夜成名的强劲诱惑。于是，地铁成了一个得天独厚的大秀场，每天都有各路草根轮番献演，时刻准备着被下一轮幸运击中：“钢管姐”把南京地铁当成了夜总会舞场；14名“80后”白领在广州地铁上演脱裤秀，幻想像舒淇一样一脱成名；13名美女在深圳地铁里脱衣宣传环保；网络推手组织专业拍摄团队偷拍的“吉他女孩”……然而，在各领风骚三两天后，他们都消失在公众的记忆里。
旭日阳刚、西单女孩和张尚武毕竟是凤毛麟角。面对一次次失败的营销事件，人们不禁要问：地铁站还会产生草根明星吗？下一个草根明星又会产生在哪一个城市的哪一个地铁站？
西单女孩的经纪人曾表示，西单女孩的确有一定影响力，但是希望外界别误解了她成名的路线。成名靠的不是地下通道，而是个人的实力，不是每位在地下通道唱歌的歌手都是西单女孩。
也有人认为，如今，成名已不再是一系列花费时间成本的行动运作，而是一场酷似轮盘赌的冲动游戏。这里面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与其说是成功捷径，不如说是命运赌博。
一位业内人士坦言，地铁歌手除了每天要和城管“你来我走”地打游击，收入不稳定，出头更要靠运气。“在对的时间唱对的歌，而经过的人刚好喜欢这首歌，他们就会支持你。如果你一直在不对的时间唱一首歌，经过的人都不喜欢，那就没办法了。”
记者 吴晓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