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昏暗的路灯下一个包袱正不停扭动,街角的木门吱呀地打开,出来的人刚抱起包袱,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这就是20年前在桐城市古灵泉庵前上演的场景。20年间,古灵泉庵的圣应师父捡到十几个弃婴,其中5个被她抚养长大,而且都上了学。
昨天下午,记者驱车来到桐城市,顺着龙眠路一直向西,没多远就能看见一座山门, “古灵泉”上书三个字。圣应师父和她的五个“女儿”站在门口等着记者到来。“每个孩子都不容易,她们当年被遗弃的时候真是太可怜了。”圣应师父说,第一个孩子泉杏是从雪地里捡来的。那是1992年的1月26日,天上下着大雪,早晨四五点钟,庵外传来一阵阵啼哭声,圣应师父打开庵门就发现了一只竹篮,我一看是个“婴儿,身上只裹着稻草,就快要被冻死了,于是赶紧把她抱了进来。”“当时师父不允许我收养她,我只能把她藏在柴火堆里。”为了不让小泉杏受苦,圣应师父偷偷把孩子留下,一边干活,一边照顾她,自己宁愿饿肚子,也要把口粮省给她吃。
20年来,被遗弃的孩子几乎全是女孩,而且身体健康。其中,最可怜的是第三个孩子,她被扔在垃圾堆里,被发现时垃圾堆已经着火。“孩子双腿都被烧着了,抱出来时不成样子啊。”圣应师父把老三抱回庵内,每天悉心照顾,现在孩子的双腿基本看不到疤痕了。
每个孩子都有一个曲折的故事,但由于各种原因,现在只有5个孩子和圣应师父生活在一起。
现在,圣应师父和五个孩子住在庙堂后面的一栋小楼里。顺着没有栏杆的楼梯爬上二楼,便是她们的卧室。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别无他物。“抚养孩子有多苦只有我自己知道。”说起过去种种,圣应师父不禁悲从中来。由于没有收入,圣应师父只能靠出售一些杂物或卖破烂为生,但这微薄的收入怎能负担得起5个孩子的支出呢?因此,邻居们常常听到孩子饥饿的哭声。
不过,圣应师父收养孩子的事让邻居们知道后,大家都经常来“搭把手”。东家送件衣服,西家添条裤子,直到今日,孩子们穿的仍是大家捐赠的衣物。后来这事传开,也开始有人把不用的旧家具送来。
虽然有大家帮助,日子仍然十分艰苦。“最苦的是1996年,师父去世了,庵里的事全压在我身上。”过年的时候,别人家都在吃团圆饭,圣应师父竟然没米下锅。最“后只能去邻居家借了点米和油,给孩子们做了顿饭。”
到了1997年,情况渐渐好转。可以每个礼拜给孩子“买个鸡蛋吃。”面对记者的采访,圣应师父一直说,最艰难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孩子们长大了,她也没有任何奢望了。
站在记者面前,老大泉杏总是微微低着头,抿着嘴唇,显得有些害羞。她今年二十岁了,但看她消瘦的身体和依然稚嫩的脸庞,更像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在五个姐妹当中,她是吃苦最多、健康状况最不好的一个,但因为年纪最长,懂事的她既要帮圣应师父做家务,又要照顾妹妹。“泉杏很早就开始帮着做家务,洗衣服,做饭。”圣应师父回忆说,有一天她病得很重,但庵里有事要做,还要照顾孩子,只能硬撑着。细心的泉杏从她憔悴的眼神中发现了什么,把她劝回了房间。就在圣应师父还在为病痛和活计眉头紧锁的时候,一碗热乎乎的白米粥端到了她面前。“那一刻我真是百感交集。”圣应师父不禁想起,在十几年前那段最艰苦的日子里,年幼的泉杏体弱多病,她即使饿着自己,也要保证泉杏每天早上都能喝上一碗白米粥。
时间跨越了十几年,但一碗白米粥包含的深情却有增无减。圣应师父说,她就是在那一刻感觉泉杏真的长大了。
如今,留在圣应师父身边的五个女孩最大的已经20岁,最小的也有10岁了。姐妹五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比亲姐妹还亲。
“我没有上过学,但我知道读书有多重要。”圣应师父收入很有限,但孩子们上学读书一个都没耽误。
老大泉杏今年高考,但因六分之差和桐城师范学院失之交臂。“思来想去,还是别上了。她是老大呀,她下面还有四个妹妹呢!我不得不为其他孩子的读书考虑。”圣应师父说,“没考上也不能全怪她,她也努力了。我没上过学帮不到她,也没钱给她买书看。”
泉杏并没有反对圣应师父的决定。她说:这一次“考完真的有种力战过的感觉。人生第一次认真地对待了高考,觉得高考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我不排斥它。”
说到未来的选择,几个孩子开始沉默不语。而圣应师父却显得很爽快:“随缘吧,我不要求回报,她们的未来由她们自己选择。”圣应师父说到这,五姐妹突然打断了谈话,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最好永“远在一起。”(新安晚报 杨骏 郭龙 吴碧琦 卞世鹏)